翌日,袁秋岳与皇甫婉儿辞别“古峒双隐”准备兼程返回皇甫世家,他们急于协助“巴陵圣君”早日恢复功力,同时也顺路调动丐帮帮众,访查各省是否还有人诡冒“摧花公子”之名四处杀戮。
途中二人买了两匹骏马,并辔疾行,一路上引得路人惊羡不已。
正午十分,两人到了“飞虹渡口”,这里有一个供路人歇脚的茶肆,虽然茶肆略显粗陋,但看上去还算干净。
袁秋岳与皇甫婉儿下了坐骑,将缰绳栓在一棵粗柳上,而后双双走进去,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伙计沏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又端来几样茶点,二人一边品茗一边闲谈。
猛可里传来一个粗犷的嗓音:“光祖兄,数年未见,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飞虹渡’重逢,莫非你也为诛杀那‘摧花公子’而来?”
另一个声音道:“孤岩兄,想那‘摧花公子’荼毒武林、丧心病狂,我辈岂能袖手放任?今番群雄纷聚此地,誓要将那狂魔授首伏诛!”
袁秋岳与皇甫婉儿闻言不由寻声望去,但见进来的这两位皆是江湖人打扮,从面色与眼神中便可看出,一定是内力深厚的高手无疑。
这两位身后还跟着几位随从,一个个也都挟背利刃,全身劲装。
袁秋岳俊美深锁,暗道:“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听他们的意思恐怕来了不少武林同道,这些人如何晓得我会途径‘飞虹渡’呢?”
正想着,皇甫婉儿低声道:“秋岳,这两个人我都曾见过,那个年长的是齐云山‘绝尘门’的掌门‘绝尘剑仙’萧光祖,另一个是北邙‘碎玉门’掌门‘追魂鬼才’魏孤岩,没想到连他们也出山来对付那个‘摧花公子’,看来这个‘摧花公子’恐怕难逃一劫呀!”
袁秋岳不露声色,只是微微一笑。
皇甫婉儿又道:“近来的事仿佛都与那魔头有关,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令整个武林风云色变的‘摧花公子’是何方神圣。”
袁秋岳道:“婉儿,你难道也想蹚这一次的浑水?”
皇甫婉儿道:“我觉得这是一场数十年难得一遇的血战,即使不加以援手,瞧一瞧热闹也是值得的。”
袁秋岳暗自叹息,心道:“真不知婉儿如果知道那个恶名昭彰的武林狂魔便是她心爱的郎君,会是怎样的反应。”
心念正转间,但闻那个魏孤岩道:“光祖兄,此次武林群雄倾巢而出,不知道那个‘摧花公子’是否真的会在‘飞虹渡’出现。”
萧光祖在茶肆正中的位置落了座,一捋长髯道:“据闻那‘摧花公子’是主动下书寻衅,约武林各派在此对决,措辞之狂仿佛凭此一战便可吞并武林!”
魏孤岩冷笑数声,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他是死到临头尚不自知,此番以少林罗汉堂为首,协同九大门派的掌门,三十六帮帮主,七十二门的英雄,以及各路侠士五百余人,将于明日午时在渡口对面的‘凌霄峰’‘冲天崖’合力诛杀这个恶贼,届时定将他化为齑粉!”
袁秋岳一边侧耳倾听两位掌门的交谈,一边心中暗骂:“看来又是那伙奸邪之徒在阴谋陷害我,不过这次可谓极其的歹毒,居然挑起整个武林正派与我为敌,这分明是让我们以命厮杀,待到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得利,到底我与他们有何仇怨,令其这般不择手段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此番真是万分棘手,如果明日我不去应约,那么与武林各派的误会便无法消除,日后也将永无宁日,反之,若是仗剑赴会,岂不是中了那邪徒的奸计?更何况与整个江湖精英对决,必是已死相搏、互不手软,我纵然武功再高,也无法一阵对垒五百余位顶尖高手,即便侥幸取胜,那不知将有多少正义之士死于我的剑下,如此我岂不真成了不折不扣的武林邪魔了?”
皇甫婉儿见袁秋岳眉宇间略带忧容,不禁问道:“秋岳,你难道不想参与这场大阵仗么?”
袁秋岳苦笑一声,道:“我若不去,岂不辜负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跳梁小丑的精心安排?你我一路纵马并辔赶往岳阳,行踪自然被人摸得一清二楚,沿途之上必是暗中尾随,乃至我们取近路欲过‘飞虹渡’也早在这些人的算计之中,换言之,此次的所遇所闻,皆是为你我而准备,即便你我想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也绝不可能。”
皇甫婉儿闻言先是一惊,而后迟疑了片刻,道:“如你所言,他们要对付的是‘摧花公子’,那又为何费尽心机把你我牵扯其中?我们与那狂魔即无恩、也无仇,这岂不是很令人费解?”
袁秋岳心中一悸,暗道:“婉儿,你哪里知道,我便是那个人们口中杀人无算的狂魔‘摧花公子’,唉!真不敢想有朝一日你晓得我的身份会如何自处?”
心里一边想着,袁秋岳随口道:“这里面的玄机待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
皇甫婉儿轻嗔道:“你总是喜欢故弄玄虚,好吧,等到你愿意讲的时候我再听也不迟,不过,我也有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事,也不会告诉你!”
袁秋岳一怔,道:“意想不到的事,是什么事?”
皇甫婉儿俏皮的一笑,道:“将来找机会再告诉你。”
袁秋岳用手捏了一下鼻子无奈地道:“看来婉儿你业已找到驯服我的绝招了。”
皇甫婉儿掩口一笑,道:“又开始贫嘴,真不知道你遇到其它年轻貌美的女子是否也这样?”
袁秋岳正打算再调侃几句,忽见皇甫婉儿秀目一锁,低声道:“秋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离开的好。”边说着,一边丢下一小块碎银子,牵着袁秋岳的手起身疾步出了茶肆。
皇甫婉儿这突然的举动令袁秋岳疑惑不解,正待询问究竟,哪知婉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后解开柳树上的缰绳飞身上马。
无奈之下,袁秋岳也不便追问,随即扳鞍纫蹬上了马,与皇甫婉儿策骑疾驰而去。
两匹马顺河岸向西南方向跑出一段路,皇甫婉儿勒住马,回头向身后观望很久,确定无人尾随,而后下得马来率先拐入右侧的密林之中。
袁秋岳一路跟着一语不发,直到林之深处才问道:“婉儿,你这是……?”
皇甫婉儿莞尔一笑,道:“当然是甩掉眼线、金蝉脱壳呀!我们现在弃了马,然后换上一套普通装束,再简单易容一下,这样方可摆脱那些人的追踪,由明处转为暗处,否则终日被宵小之徒窥伺左右,你能无视,我可不能纵容。
袁秋岳拉起皇甫婉儿的玉手,充满赞许的眼神望着她,道:“真没想到婉儿你如此聪慧过人,即是如此,便照你说的办。”
皇甫婉儿嫩颊绯红,娇羞地抽回玉手,转身从马匹上取下一个行囊来,在行囊中装着平素行走江湖必备之物。
袁秋岳在一旁看着皇甫婉儿妖娆纤巧的身影,一时间也痴迷得呆愕住了。
皇甫婉儿瞟了一眼袁秋岳,道:“人家换衣服,你也不背过身去,真是个轻浮浪子……”
袁秋岳也被说得面红耳赤,急忙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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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农夫。
一个村姑。
落脚在乡郊的小野店里。
夜来的很快,天上寥寥几颗残星。月不圆,荒野一片黑漆。
约子牌时分,村姑屋内的油灯吹熄了,靠东南方的小窗被轻轻推开。
“嗖——”
一条暗影飞跃而出,借斜月的晦光,隐约可看出正是那白日与农夫一起住进店里的村姑。
那村姑四下顾盼,见野店周遭一片寂静,脸上现出神秘的一笑,而后展开身形向“飞虹渡”方向流星般奔行而去。
不消多久,渡口前的茶肆便出现在视野当中,定睛望去,在竹门横楣两侧各悬着一盏气死风灯。
与茶肆相接连的一间木屋里,影影绰绰透出一丝烛光。
村姑蹑足潜踪贴近木屋,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但听得一粗一细两个声音正在对话。
其中一个声音道:“魏掌门,你可查寻到‘摧花公子’如今隐身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