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咔嚓一下就把电视给摁关掉了。
……
从家里到山上这一路,俩人鼻子里几乎全叫炮仗的火药味儿给灌满了。
段虎背着季春花,说去小山那山顶上,他半拉点儿就能爬上去。
季春花听得直晃悠腿儿,连连点头:“行,你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段虎一愣,龇牙痞笑:“是么,你不怕老子给你卖了?”
这话同样叫季春花微微怔愣,很快她就笑得眉眼弯弯,紧紧地搂着他结实的大膀子说:“你才不舍得卖呐~~”
“我可是你媳妇儿~~”
段虎嘴角快飞上天,忍不住道:“你记得也挺清嗷。”
季春花得意:“那可不,你的事儿我全都记得很清。”
“我还记得咱俩头一回在山上碰见的时候呢... ...”
言至此处,她没再往下说,只剩下愉悦又知足的笑,暖融融的黏糊糊的,笑得段虎耳根发热,心窝子里也滚烫。
他也笑了,拍拍她说:“再搂紧点儿,老子冷得慌。”
季春花一边乖乖搂更紧一边哼哼:“你瞅你,又扒瞎啦。”
段虎还真没吹牛,没多久就带着季春花上了小山顶,把她撂下地后,他却迅速摸了摸褂子口袋,随后隐隐松口气。
季春花全无察觉,直勾地盯着底下看。
正赶上有一家人放花,哗哗啪啪的地往天上窜,然后在高空炸开。
她看呆了,魂儿都要跟着那烟花飞起来。
冷不丁地回神,赶紧招手:“虎子虎子,你快来瞅,搁这瞅得好清呐,有人放花啦!”
“... ...”
身后老半天都没动静。
“...虎子?”季春花拧紧小眉头,转过身。
这一转身,直接定住了。
嘴儿被惊得大张着,眼里也猛地窜上热流。
她吓坏了似的,哆嗦着手去扶他:“你,你这是做啥呀?”
“我,我又不是妈,也不是长辈...你为啥要跪我呀!”
刚才吃完年夜饭,孙巧云就怕自己坚持不到夜里,让他俩跪了磕头,先把红包给他们。
季春花一寻思这个,更觉得惊惶,“我,我又不给你红包,你为啥要这样呀,你、你快起来呀!”
段虎眼里映着夜空中不断爆开的呲花,漆黑的瞳灼灼烧着,嘶哑笑道:“老子才不管你要红包,我要给你...给你个东西。”
他双膝跪地上,彪悍的身躯挺拔而坚毅,摸向褂子口袋的时候,手却又忍不住发抖。
喉咙发烫发涩,整得他忍不住往下用力吞咽,
“那,那个...听说好些城里人乐意整这套,叫,叫个啥的求婚,就刚才瞅那外国电影里,就乐意整这个。”
“咱俩,咱俩结这婚稀里糊涂的,其实我也...也没给你啥太好的东西。”
他迎着小山顶上刮过来的寒风,嗅闻着经久不散的火药味儿,终于把褂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一个明晃晃的金戒指。
季春花再也受不住,热泪刹那间顺着脸庞淌下,
她哇一声哭出来:“你,你烦死我算嘞!”
“明明一个土匪似的粗人,做啥非得瞎学这一套...”
“你,你真是要把我的心拧碎了搅烂了才高兴!”
段虎猩红着俩眼,赶紧伸胳膊搂她,“哭个鸟!”
“说的啥屁话,咋就叫拧你心了?老子这是...这是捂你心,给你心捂热乎的呢。”
“可,可这也太热乎了,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啊虎子...”
季春花止不住地哽咽,俯低身子搂他脑瓜,颤颤悠悠地求他:“虎子,算我求你了,你快起来吧行吗?”
“你有啥心里话,还是想热乎我啥的,咱站起来好好说,成不?”
“我觉得我好像...好像真的要幸福的死过去了,你这是要把我的心跟命都要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