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他喉咙深处终像是彻底被糊死,缓了好半天才开口。
顶着滚烫的脸跟脖子,吵吵把火的:“啥玩儿就死了活了的,老子不、不就给你跪下送个大金嘎子么!瞅给你吓这样儿,至于的么?麻利儿的戴上!”
“哼,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人城里都这整呢。”
“国外也这么整。”
他突然声大气粗,不由分说地要把金戒指给季春花戴上,怎想才碰到她软软的指腹,嘴皮子就开始打哆嗦,力道也不稳。
愣是套半天,都没套进去。
季春花不言语了,就耷拉着眼皮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儿,一边可认真地瞅他给自己戴。
也不笑话他,也不催。
就安安静静的站着。
不一会儿的工夫,段虎就急出了满脑门子的汗。
季春花却觉得心口里更加烧得难耐,又拧来转去的疼。
“虎子...”她再次忍不住张嘴儿叫他。
只这二字,带着难以控制的震颤与爱意,令段虎再顾不上啥戴戒指,当即双臂抬起一把给她捆住。
“... ...媳妇儿,”他跟逃似的,深深扎在她怀里,闷声道:“我、”
“我爱你,媳妇儿。”
“老爱你,贼爱你,真的。”
“...我,我知道。”她的眼泪儿顺着下巴颏往下滴答,全都钻进他后脖颈的衣领里,激得他勒得更紧,更用力。
她哭着亲他脑瓜顶,“我也爱你,虎子,我也老爱你了。”
“我,我不是因为啥金嘎子这么要死要活的,也不是因为稀罕你整个啥电影、还是城里那一套。”
“我就是因为知道你老爱我了,所以才幸福的要死要活的。”
“...老子就应该这么爱你,我这都还觉得少、还觉得不够呢。”
段虎隐约哑嗓叹口气,“刚认识你那会儿,咱俩基本就连处都没处,就结婚了。”
“现在回头看,老子总觉得自己个儿贼没脑子,脑子里全是粑粑,我...”他不忍恨恨咬牙咒骂:“我他娘的就跟个傻逼蛋子儿一样。”
“我欠你的太多了,媳妇儿。”
“明明有好些东西,我当初但凡多动动脑子,我、我哪管是多问问,都能给你整全活儿些。可我就那么稀里糊涂的...哎。”
“我心里头愧得慌,媳妇儿啊。”
季春花听得遭不住,“你别这么说了虎子,求你别这么说了。”
“咱俩...咱俩都是头一回,都是头一回体会到这么个滋味儿,谁能一上来就明白该咋处,该咋对待呢?”
她也贼使劲地搂他脑瓜,情真意切动容不已的道:“这就已经像梦似的了,虎子。”
“我太满足了,太幸福了...太...”
“反正就是好。”季春花已经不知道该咋说了。
她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就算认识再多的字儿,听过再多故事也啥用没有。
只能赤诚又略显笨拙的讷讷道:“哪儿哪儿都是我不敢想的好。”
“全是...全是你给我的好儿。”
后来,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久久沉默。
谁都没再能说得出话。
亦或是,再也不知道、再也不用一定要说些啥。
十二点到了。
底下守着整点放炮放花的村民们全都出了家门,搁村里的大道小道上点燃炮信子。
随着那些花火剧烈又绚烂地炸上天,段虎骤然一个猛子站起来,咵嚓一下把金戒指给季春花戴上了。
他向她俯首,疯了似的亲吻她,
在这亮到惊人的夜空下,一面汹涌地喘息一面接连不停地说:“我稀罕你,我爱你。”
“好花儿,好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