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一个老妇颤颤巍巍地开门,“大半夜,敲门做什么?”
“主子家,我朋友晕倒,您能不能容我和朋友在此借住一晚,只是一晚。”她说着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的东西。
老妇看她那可怜样,“不必了,你跟我来吧。”
走不了几步便看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是我家柴房,里边有张旧床,能凑合凑合,不能凑合尽早找别家去。”老妇声音带着沧桑。
“好,多谢您,多谢。”程琪说着弓着一个劲地点头,贺子兰在她背上待着不舒服,清醒不少。
待进入柴房后,那股味让她彻底清醒。
“咳咳,”程琪鼻子敏感些,这柴房还是很干净的,“您将就将就。”
她撑着房门点了点头,床很简陋,铺着一块破布,连个枕头都没有。
忽然老妇出现在身后,她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裳,把一条薄毯递给程琪,“多谢,多谢。”
“尽早休息吧。”老妇说罢垂着头走了。
程琪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难受,顾不上难受,贺子兰就要倒,她赶忙扶她休息。
扶她躺下后,贺子兰的手还拉着她的手,她唤道:“程琪。”
“南疆没有君臣同床的礼数,臣不敢……”程琪低着头。
柴房内有不少干草,程琪给自己搭了一个床,硬床板难受,贺子兰把薄毯垫下面。
她躺下后,贺子兰忽然说道:“不会有第三蛇知道。”
“可陛下知道,臣自己也知道便不能。”程琪说道。
程琪是在提醒两蛇都是清醒的,不可逾矩。贺子兰按了按额头,觉得自己真是昏了。
时近破晓,贺子兰也没完全睡着,程琪一个翻身,她便睁开眼翻身看向她那边。
她似乎意识到她是清醒的,“陛下,您所畅想的南疆是什么样的?”程琪似乎下定决心做一个贤臣。
黑暗中传来声音,“你不必把陛下挂嘴边,这里不是坞官。”程琪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转头看屋顶,“我不知才称呼你什么,子兰……”
“嗯?”贺子兰也翻身面朝屋顶。程琪意识自己说错话噤声了,君臣有别,是自己忘形了。这条界限一旦越过,可能是万丈深渊……
“说错话就闭口不言?”贺子兰眼波流转,身体往程琪那边靠了靠,“子兰不能叫,就叫贺心。”
贺心……程琪心中默念。
“我希望云京程家这只手离议廷远点,她们对于南疆已是弊大于利。”贺子兰说道。
“您心中知道,可关键时刻还是感情用事。”程琪说道。
“证据,本座只认证据,二来,除非谋逆否则很难……在那之前还得惯一惯她们。”贺子兰说道。
程琪听着这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另一边,在庇陇县搜寻未果的一群蛇,回到鸿峡县调派蛇力。
县官口称的老大其实分支头领,能力很强,名声在外,此时正在向他的老大汇报情况。
清晨时分,她感觉身旁有动静,醒过来一看是贺子兰,“醒了?”
两蛇向老妇辞行后,找一处偏僻地方,起结界讨论。
“能联络上自己蛇吗?”贺子兰问道。
“在庇陇能联络,到这里试过不成。”程琪说道,又补充说:“我可以……”
贺子兰扬手止住她的话,“毕竟敌方老巢,对面行动快些也正常,联络自己蛇这事,得仔细琢磨,不能自顾自地就决定了。”
“好,贺心。”程琪应声。
“程琪,有谁知道我们的具体行踪?”贺子兰问道,“程娴?”
“程娴知道的消息还没有暗卫多和及时,你怀疑她?”程琪问道,“之前香林县,我考验过,可以为其做保。”
“那就只剩那些护卫了,那些蛇是贺予调派的骨干,里边很多我都认识,难道……”贺子兰勾起唇,看向程琪,“你觉着贺予如何?”
程琪怔住,“您说那些护卫是亲信,想来……”
她没说下去。
“都不是,那就是我们自己什么举动露了马脚,”贺子兰思虑一番说道,“程琪你近来是不是有什么举动没告诉我?”
程琪想了一会,想到一处,“我用法术给‘孝敬钱’做了记号,难道……”
贺子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没蛇说话,气氛过于僵硬,过一会,她先打破沉默,“主意是不错,灵力太浅被看破了。”
程琪站着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隐隐听到笑声,她低声应了声“是”。
“既如此,目下下林郡有近一千暗卫,告知贺予再多调派几百过来,太多也藏不下。”贺子兰说道。
“那我也尽快联络在本县的兄弟?”程琪问道。
贺子兰点头。
经联络,贺予到了鸿峡县的一片密林,将会面地点约在那里。
两蛇闪身到了鸿峡县,到了地方,坐下谈谈。
聊了半天,贺予反应过来,“这么说,鸿峡是他们的老巢?那我们……”
“来都来了,是不是老巢也只是监察寮和暗卫的结论。”贺子兰说道。
三蛇把手上消息摊开谈了谈,“就在这两日,在本县附近又有抢劫玉商的事。”贺予说完又感慨道:“鸿峡当年本是协助我剿匪的地方。”
“哪匪从何来?”程琪笑问道。
贺予否定她的说法,“那匪是外来的,现下……”她看向贺子兰。
“既然你来了,你负责清下林谋逆派的老巢,一日一报。我们去从县官郡守与州官程况菩的近来联络和玉商之事下手。程况菩这老匹夫在青州一手遮天的日子到头了。”贺子兰明确各自职责。
两蛇将身上玉器都交托贺予,程琪将自己和贺子兰易容一番后,动身再探庇陇县。
程天确实是狗急跳墙,正风头上还打抢劫的事。
青州府衙,程况菩气得锤桌,“这程天也不知脑子再装些什么,这县官也不知怎么当上的。”
他身边的副官说道:“也好,监察寮近来活动频繁,这帮蛇一旦有动静,不死也要扒层皮。首上宽宽心就让恶蛇去治蠢蛇吧。”
“只要不牵累本官,一切好说。”程况菩说道。
“小小监察寮算什么,咱们开始办事时,蛇君还不知在哪蹲着。”另一边一个粗犷的大汉说道。
易容后的贺子兰和程琪也比之前更加小心。
程琪调程娴找那些受劫玉商查问后,两蛇潜入行市查看其中贸易细节。
大量悍匪在此间巡查,期间与易容过的两蛇爆发争议,随后打起来,之后她们只能暗地里查访。
行市近来确实没什么真正的客蛇,账面上更不好看了。
夜深,蛇都睡下,柜子里锁着一本假账本,假到贺子兰都看出不对。
之后几天,程琪和贺子兰一直调查账本,县衙里的情况。
程天没跟州官有直接联络,倒是和郡守书信往来密切。
贺子兰给程琪施隐身术以防被灵力更高者看破。
有他好老大坐镇,县官也不避讳地大聊特聊。
“哎呀,这监察寮真是纠缠不休,之前假冒玉商的那两个应当是监察寮的。”县官饮了杯茶说道。
“拿住监察寮,今后京都那边怕再不想管这里了。”老大说道。
几位蛇有的说些吹牛的话,有的说些奉承的话。
期间,贺子兰和程琪听到他们处理玉商的方式,稍作安抚后,拗不过的就给找回些,直到他们离开庇陇在离开下林之际会由鸿峡县的弟兄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贺子兰用留音术将说话内容留在那颗玉珠里。
待到他们歇下,贺子兰搞开柜子格子,没找到多少有用的,程琪看到一封文书上边记录的东西有问题。由于她比较通晓机关,在柜中摸到一个暗格,一使劲,摸到几本册子。
隐隐光线下,看出一本是账本,两蛇十分兴奋。
贺子兰视听四周有无蛇靠近,程琪查看。
另一本是下林复君派的花册,还有一本类似花册的东西,相对年代久点,翻了翻,内容没有上一本丰富。
程琪选了前一本复刻一本,账本同样再变出一本。
需要的东西取到,其余东西回归原位后,两蛇逃离此地。
这封文书是他与郡守私底下的书信,上边跟表面粉饰太平模样截然相反。
正当线索收集得差不多贺子兰准备让州官亲自来审时,意外发生了。
程琪和贺子兰的临时住处发生动乱,“保护主子。”程琪喊道,提剑站在贺子兰身前。
她的身躯站在贺子兰前面抵挡,她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
刀剑交锋,她因灵力不够深厚一时难以压制,好在身手顶级,以巧取胜。
那位分支头领在程琪的迂回攻势下,步步陷入困境,长剑反手于上,下压,双脚互踢,下半身旋转,抬腿踢到其腹部,再抬腿被拦住。她拉近距离,卸掉他手中武器,期间不少护卫协助。
分支不愿成为阶下囚,心一狠,就要……程琪立即一拳过去,将他打懵了,两个护卫按住腮,程琪从里头取出毒包。
“关押起来。”程琪说道。
花名册里记录着庇陇多出来的蛇役,下林还有另外一个县蘅缇县也是如此。
花册中看到两个熟蛇,程皓翔父子。
程天不敢随意联络郡守,州官了,一味地联络程穆这下林派的老大。之后,他便打算收拾家当逃了……
他晚了一步,蘅缇的县官被扣住,关口那边有监察寮,鸿峡那贺予同下林派打起来了。
程琪在调查玉商线时,发现程天贪受的玉石珍宝有三分之一到了程阐手中。程阐自视甚高,不跟程况菩有这项往来,于是,程天在余下中挑出二分之一数给州官。
过不了几天,下林郡郡守被请到庇陇县询问,“你们做什么,做什么?”他直到见到贺子兰之前还在叫喊。
“程阐,你收受贿赂纵恶成风,官官相护,私加下林驻兵,视同谋反,还有话说吗?”贺子兰问道。
程阐这清面郎君的父亲是先国君在位时的***,而程况菩一整个家族在上任国君在位时曾是南疆第一贵族后来被云京程家替代。
他仰着头看着贺子兰,不忿道:“君上皇还没死,你就想赶尽杀绝,赶尽杀绝啊!”
“放肆!”程琪上前一步威吓道。
“本座在下林被你们好一顿招待啊,直至今日,这招待还未止——你竟诬陷本座。”贺子兰怒道,“程阐,你无一句辩解,难道这些罪名你都认下?”
程阐半天没回话,程琪问道:“还不回话?”
“程琪,你身为总长和我同等不过是高我一级,谁给你的底气对我颐指气使的?”程阐怒道。
贺子兰起身,“本座还在此,你就敢对本座亲设监察寮指点,看来平回也不曾服管。”
程阐盯着贺子兰,又低下头。
程琪上前低语:“陛下,怕是在拖延时间。”
于是,贺子兰下令先关押起来。
“你放心查案,鸿峡那边不用操心。”贺子兰说着给了她铁令,扬长而去。
程琪把自己的官令交给自己培养起来的程枌到柏峰郡去提蛇,提程皓翔父子来见。
鸿峡那边爆发激战,贺予调集兵力,围住鸿峡。
“虽说事态紧急,但你手下的兵是保卫南疆的兵,不准弄出失常伤亡。”贺子兰担忧道。
“陛下不必有此忧虑,臣自会竭尽所能办到,若办不到听凭惩处。”贺予说道。
程穆眼看大势不好,转头向复明总老大程化屏求救。
程化屏只是敷衍着。“那狗东西没脑子现下知道求救了。”他对州官说道。
“这种蠢笨的劣种,死了就死了。他的脾性咱都怕,做事太过火早晚会有这一天。”程况菩摇摇烧掉书信。
贺予带着斧头出战,各路拦截,贼群之中抡出炫光。
下林派首领程穆是极其狡猾的蛇,贺予逮了这些天才逮到。
斧头下拦,扬身一击,身形回转,破开大刀,双腿上踢,又一横扫打破其他攻势。
程穆与贺予在空中撕打,她踹过去一脚,他还过来一拳,兵器交互间,发出“呲”声。
贺予对付他有经验,不再像之前那样吃力,拦腰一截,飞身上踢,另一边法力牵制他的攻势,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落到地上时,程穆已然倒在地上。
军队围困下,打不过的贼子便逃了,他们躲在鸿峡县里,静待时机。
“鸿峡还真是武力充沛,”贺子兰说道,“程穆便是地方贼王?”
“陛下,若说是整个青州那可不好说。”贺予说道。
下林郡衙门,程琪亲自调派来的亲信围着她,“首上,程仁父子招的有用的不多,您看下一步该如何?”一个凑过来,另外的蛇也跟着上。
程仁经下林派授意,拉起“商盟”,联结起更普世的网,试图将青州牢牢网住。
他在经下林郡时意外得了这生财的门路,在威逼利诱之下,践行此道。程穆便是从这些和官府有联结的蛇下手,一点点腐蚀,试图跟程化屏争权。
程化屏也觉着他舍近求远,跟商户走得近不入流。
“行行行,退后些,号称‘复明’的谋逆党中下林派有个分支首领叫程枌。”程琪悠悠说来,“首上我最近在审他,嘴巴特别硬。”
“县官程天,咱们拿着那两样东西足以治罪,只是您还想多问些细节好不让别的蛇逍遥法外?”一个下属说道。
程琪分派一些蛇跟着她一块审,另一些蛇去追查别的线索。贺子兰给了她几百多的亲兵,郡中的官兵也由她指派,收拾完鸿峡那边再来清算他们。
下林郡现下俨然与外世隔绝,程况菩也不知里头内情。
令程琪没想到的是最快招的是程阐,程琪和程娴一起看着供词,“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屈打成招。”一贯的嘴硬让程琪听得很爽。
“让他先歇着,听说那边程穆抓到了。”程琪说道。
程枌见程穆也被抓,终于连续几天的审问松了口嗨,总算问出点东西。
下林派是复明派的分支不错,但也是其中最有实力的一支分支。
除了少部分驻守,多数都到郡守衙门蘅缇县所在。“经审问推测下林派是主力,那为何程况菩至今毫无反应呢?程琪。”贺子兰说道。
“我认为程况菩是想舍掉这一分支,至于为何能下此决心,原因有三。一是据记载,鸿峡蛇曾联合检举谋逆派,而如今下林派中多数是鸿峡县蛇,程况菩没有不防的道理。二是青州广大,派系众多,他们之间矛盾也是有的。三是陛下亲临,圣威之下,程况菩明智保身也是情理之中。”程琪一字一句细细说来。
“只可惜他这身是保不了的,程况菩买卖官职已是藏不住的事实,本座来青州就是为了拿他。”贺子兰说出心中想法。
“陛下圣明。”程琪说道。
“案情水落石出还需时间,监察寮那边怎么安排的?”贺子兰喝口茶接着问。
“回陛下,监察寮臣恐泄密者都吩咐盯着关口,并不知郡内实情,还有盯着程况菩的和驻守衙门的。”程琪说道。
“嗯。”贺子兰点头。贺予附和道:“监察寮的兄弟姊妹辛苦。”两蛇恭维几句才算了,贺子兰瞥过去一眼没多说什么。
审程穆期间,程琪又到鸿峡和蘅缇走走。
鸿峡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山沟沟多,这也就是贺予抓两千多蛇费一个多月。
经贺予手下士兵说,百姓生活状况确如传闻所说安居乐业,个个精神奕奕的,不过现下不复了。毕竟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内蛇。“鸿峡还不干净,别瞎逛。”程琪一转身看见贺子兰有点吃惊,说道:“贺心,何处此言?”
贺子兰还是有些疑惑她为何到这,盯着她示意她离开,“好汉变成贼寇,我总是要知道缘由的”程琪说道,贺子兰不言,跟着她一起走近鸿峡。
鸿峡县官之前已上了书,贺予让他协助军队盯着鸿峡。如今他正一边忙着准备面见君主,一边又需对百姓做点交代。
抓走千把蛇牢狱里住得满满的。
走到贼寇老巢,附近那几个村里常见妇蛇哭泣。
“大娘,您又在哭啊,”程琪上前套近乎。“你是?”
“我是隔壁村的我们之前见过,您怕是忘了。”程琪说道。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贺子兰了解到不少民情,心中生出不少感慨。
贺子兰回了衙门,下令除贼首外有戴罪立功者从轻处置。
程琪又到蘅缇县里去,那里不至于鸿峡县一般,但原本此地便是三县之中发展最差的。上头不仅县官“土匪”,还有一只“吞金兽”程阐,百姓过的日子实在不算好。
下林郡现下驻扎军队,程琪到各地去,总见蛇跟她寒暄。
忽然,她看到有蛇直奔她而来,“首上,吁。”停了马,程柑下马回话。“有蛇检举,他是程枌旧友,曾被招揽,这是往来书信。”
“好。”程琪接过信,“程阐和程天都招了,撬开下林派那些蛇的嘴,这案子也可了了。”
“首上,那州官……”程柑被她的噤声动作止住声音,“后头还有事,管住嘴。”“是是是。”
“你回衙门坐坐,本官还得去个地方,马给我。”程琪说道,如同唠家常一般。
“驾,”循着来时路,找到老妇家。正巧她在门槛处纳凉。“一别数日,您还记得我吗?”程琪下了马。
“你是……”老妇双眼老花离近反而看不真切,程琪退后一步,“是你,小姑娘,你也是查案的?”
程琪表明身份后,老妇请她进屋,站在院子里,程琪说道:“阿婆,不必入内了,我不久留。”
老妇说起,县令贺衫借着兵力在县内肆意妄为,敛财无毒,蘅缇本就穷,如今更穷苦了。
她的儿子无奈出走他乡谋生去了,家中只剩她一个,那天夜里是想念孩子睡不下。
程琪听到这不禁潸然泪下,“老嫲嫲,我一定还本县一个清净。”
经贺子兰的命令下去后,他们中有蛇松口供认程枌,程穆的罪行,但也有的闭口不言。
连日审问,不知审了几回堂,各方对簿公堂,供词无误,罪行明确后,该开始判罚了。
程阐,程天,贺衫,程枌等蛇通通依法查办,违法所得一律没收,所劫的玉器珍宝能搜回来都照玉商名单还回去。
程穆死都不招,当天夜里逃了。后来查清是牢里有囚徒协助他越狱。
天牢里关着太多蛇,地方又小,贺子兰没发怒,只令贺予赶紧把他抓回来。
程穆一路逃回鸿峡,残部一呼百应,但他只是让他们先躲起来,此时还不方便行事。只是他没想到贺予那么快追过来,县衙里程端正复习着话语,“罪臣初到鸿峡不久,只以为程穆原是剿匪英雄的后代,所做之事也以传教遮掩,因其遮掩保住表面太平,臣失察,还请……”
他话说到这时,程穆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原本认为县衙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躲一阵,把身上的术法解了便可远走高飞。但在窗外却听到程端的话语,一时气不过便进来了。
外边传来声响,程穆明白是他身上被施了法术,才找来如此快,于是挟持了县官。
贺予进屋手握大刀,“都退后,不然我杀了他。”程穆的刀紧紧架在他脖子上。
“好。”贺予想着稳住他再伺机而动,往后退了几步,后退中听到“嘶”声,程端脖颈流出大量鲜血,被他死死按住。
她震惊地看向他,他显然也吃惊,刀压太紧了,自己太紧张了。
贺予冲上前,同他过了几个回合,程穆被制服,她顺着法术痕迹,把残部一块拿了。
程琪向司法院禀报此事,事态紧急,要先斩后行文书。
衙门天牢,“陛下陛下,臣只是贪财,并无谋逆之心啊陛下。”程阐求饶道。
“你包庇谋逆派只是贪财,拿钱办事是吗?”贺子兰此话一出,程阐开始发抖,“是不是只要他们给的够多你就敢反。”
“臣与程况菩素来不对付,程穆与程化屏暗里不对付,他买卖官职,有道手续落我这里,陛下给罪臣一个机会戴罪立功啊。”程阐说道。
贺子兰只是看了他一眼,吩咐把他看住,她走后,程阐跪地不起,心中却燃起一丝希望。
“据不招认,招认不实,以谋逆弑君论处要诛杀三族,你们都仔细想清楚了。”程琪看下堂内三蛇,程天,贺衫,程枌。
程枌一点也不怕,半点话不说,他也没多少亲蛇,还都在派里,程穆这个救命恩公也在牢里。
还没言几句,程天已经招了,“首上,一百多年前复君派便存在,不久之后,我便入了此会。拉了贺衫入伙。”一旁的贺衫点头,“复不复君都是大蛇物说了算,我们不过在其下行些便宜。今春一个雨夜,在蘅岭被杀玉商程欧一伙,去年秋十一月呈阳道贺汀一伙是我与鸿峡程穆合力为之,再者便是最近的抢劫未成,杀害两蛇的贺振一伙。除此之外再无蛇命,首上明察。罪臣之前上了供词,如今首上再问想必缘由在此,其中所系内眷并不能知,请首上宽恕。”
“除劫玉商,收受贿赂外,其他举动都是上头授意,自然我们也是帮凶。”他所说的其他举动打压整个玉器市场,程化屏,程况菩希望所有东西都归自己掌控后,再到掉点给百姓,这样便可实现实力地快速壮大。
至于庇陇这个几乎专产玉石的地方,完全是个蛇喜好。
“你,你们……”旁边的程枌却急了,“你们也不怕亲蛇被报复。”
闻言程天不敢再说下去,一旁跪着的贺衫开口:“你主子已是日落西山没几时,我们犯不着怕。若不是你们非要把事情闹大何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都说读了书就成了狼心狗肺,我看是没错……”惊堂木声响打断他的话语,“肃静。”
他身披镣铐,两面官差死死盯着,贺子兰也在旁听。
“首上,我有话说,”贺衫说道,“青州毒首是程化屏,与州官是兄弟啊。我因与程化屏是同一班考核,所以即便他后来改了名换了身份,也能认出。”
程琪和贺子兰点头示意他接着说,“程化屏的势力,主要在如东郡还有溪支县,其余的,我便不知。”贺衫最后还为自己辩解道:“首上,罪臣在蘅缇县从未有过杀蛇之事,除受贿,欺压百姓,还有下林派成员的名头再无其他罪行。”
贺衫说着跪拜贴地,程天的眼神有些鄙夷。
程天,因烧杀抢掠,收受贿赂,意图谋反被判秋后问斩,贺衫贪污达十几万两,又为下林派做事,判处终生监禁。谋逆派的分支首领程枌杀蛇无数,企图弑君被判斩立决。程穆作为杀戮祸首之一,不服法,越狱,杀害朝廷命官,被处以五马分尸,下令后即刻执行。
程阐为下林派主导,纵恶行凶,私加驻兵,包藏祸心,贬为庶民,判处流放贺州,劳改终生,延后执行。无论今后遇到何等恩赦,都不得再为官归家。
所系诸蛇,三代之内不得为官。
亲自看程穆被五马分尸,贺子兰才解心头之恨。
其余下林派中蛇协助程穆出逃顽固抵抗者处极刑,其余蛇等重者判流放近千,十万年牢狱近百,协助抓捕有功者判百年监禁,有功者罪过忽微者,教育三月后归家。此判罚上禀司法院后立即执行,文书直接到贺项跟前。
审案破获有功者留后封赏。
贺予会军营,程琪收拾残局。
贺子兰回京都,盯司法院,情况特殊,让贺项的文书直下下林郡,抓紧执行。
她在京都待不了几天,又重返青州。
三县县官之位倒不难补上,其中便有一位出身监察寮,只是郡守之职不上不下只得暂且空悬。
青州府衙内,“派蛇去盯着程琪的动向。”程况菩说道。“您的意思是这事没完?”程化屏问道。
“之前在柏峰那种小事她能拿主意,到司法院走一趟迅速解决也就摆了。如今这事怎么大,能这么快解决,问题还不大吗?”程况菩说道,“我托关系打听了,程琪曾同贺子兰出行木珂城,也就是说贺子兰很可能就在州内,都怪这程琪平日里事多,一时模糊老夫的视线。”
“兄长,别担心,便贺子兰在此也不怕,我们是复君派,不就是专冲她而去的吗?”程化屏说道。
“话虽如此,只是如今被削去臂膀,只怕……”程况菩心里担心,又喝了一口茶。
“她到咱们的地盘来还不好说,大不了小弟和她同归于尽,这样,老国君重登宝座,您不就是有功之臣了嘛。”程化屏说道。
程况菩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不到万般无奈之境,这种心思别有,话也不能说着玩。”
贺子兰到程琪的府上去,什么蛇也没带,“通禀一声,说,贺心找她。”
家仆请她进府门别晒着,又赶忙派蛇告知管家,管家急匆匆上禀程琪,她一听说道:“快请。”
程琪亲自到大门那发觉贺子兰已站在里边,“贺心。”“程琪!”贺子兰回应道,“快快,快请进屋。”不过几日不见便像是远别重逢。
如东郡作为行政中心,不可谓不繁华,这繁华却潜藏不少危险。
监察寮蛇员近来很疲惫,做了很多事但暂时又没有结果出来,蛇心浮动。
程琪现下证据在手只需查证清楚,青州便可彻底肃清。
两蛇前往溪支县,程琪名头上的“故乡”。
程琪在入京前在这里生活一阵,还算熟悉,这里也是程清的家乡,而“程琪”是孤女,自诩是程清的后代。
“到家乡了,看到家乡如此作何感想?”贺子兰问道。
“说实在的,贺心,我们这样一个偏僻小县也会卷入政治漩涡,确实始料未及。”程琪感慨道。
程琪和贺子兰潜行,监察寮照应,军方隐蔽起来。
溪支县其地有不少特色,行走街上,程琪一一向贺子兰介绍,“贺心,看这是绵绵糕,绵密可口。”
“这是木支干,煮水最相宜,还有我们溪支县的菇也是一大特色。”
“这段也……太刻意了,”欧阳雨泽说着观察凤狐琪娘的神情,“过于像背书,不夹杂一点喜好,不像从小生长在那的。”
萧云难得认可地点点头,凤狐琪娘回应道:“那时年不善伪装。”
天色已晚,各回屋内,明日再续前事。
俞苧夜却没有回房休息,独坐窗边。“你以为自己和莫楝过几招占了上风便得意了,殊不知她还未动用灵结柱,你不会是她的对手的,我是在保你!”千缘的声音犹然在耳,蛇君山受伏那段记忆浮现眼前,她的整个身躯都在抖,心里只想着,灵结柱,灵结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