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毫无悬念,阮绵依旧完败,只是坚持的时间久了些,因为阮综让的子多了些。
阮绵还要来第三局时,阮综直接借口如厕,溜之大吉了,速度之快,让阮绵猝不及防。
“好你个阮综,这般明目张胆敷衍我!一点儿都不仗义!待哪日我突破至境,必要杀你个片甲不留!叫瞧不起人!”
青芷给气鼓鼓的主子捧上一杯热茶,劝道:“喝盏茶,压压火气,反正正月里闲在,小侯爷总在家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阮绵一想,有道理,欣然接过茶水喝了起来。
刚喝完茶,一抬头,对面坐了个身影。
齐民瞻道:“我陪你下。”
阮绵一脸怀疑,你一个纨绔也会下棋?
齐民瞻弯唇一笑:“略知些皮毛,还望高抬贵手。”
一听此言,阮绵便来了兴趣:“好说,好说。”
齐民瞻让阮绵执黑子,阮绵没跟她客气,捏起一子便落了棋盘,齐民瞻不疾不徐执白子跟上,这次阮绵没有悔棋,也没有耍赖,因为她一直占着先机。
最后数子,阮绵赢了一个半子。
第二局,阮绵输半子。
第三局,阮绵赢一子。
......
如完厕回来的阮综,见有人替他应付姐姐,自己又跑到院子里同小丫头、小童们放烟火去了。
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平时人前要做出一副稳重守礼的模样,今日可以卸下所有伪装和负担,肆意玩闹,别提多开心了!
多局下来,阮绵胜多负少,而且一盘棋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很是开怀,一直缠着齐民瞻再陪她下。
别庄处处灯火长明,一夜人声喧闹,语笑不绝。
三人实在困极,便趴在桌上小憩。
天还未明,阮综着朝服进京,先去长兴侯府与自家长辈汇合,再一同入宫里谢恩叩岁。
待他出宫,阮绵早等在路上,姐弟二人去了安远侯府拜见继祖母和二房叔叔婶婶,自是不会被为难,又去长兴侯府一一拜见长辈,收了不少沉甸甸的荷包。
回到别庄,万管家率众管事仆从来向姐弟二人磕头拜年。
从前阮绵不叫万管家跪,万管家道:“这是规矩,姑娘想掌好家,便要一视同仁。”
阮绵明白,掌家之人最忌行事、待人有偏颇,起码面上应一碗水端平,方能服众,便由他去了,但私下还是将他当长辈对待。
阮绵叫人将早备好的银裸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笔锭如意的、八宝联春的......雕着好看的花样,刻着各种吉祥字、如意云纹,分发给众人,各处管事更多得一份。
众人语笑连连,对姐弟俩说了好些吉祥话。
见齐民瞻站在一旁,阮绵拿起一只荷包,抓了把银裸子放进去,双手送到他面前:
“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这厮昨夜陪她下棋,虽然她棋技不入流,棋品也上不得台面,但她看得出来,这厮的水平远在阿弟之上。
他故意输,又偶尔赢,看似与她不相上下,实则早已摸清了她的路数和底细,所以才能不着痕迹,轻松引导棋盘上的胜负。
看来传闻也当不得真,这厮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
还有他教阿弟的那些招式,程教头说,那招式精妙奇诡,锋芒所指,都是能以一敌百的招式,威力颇大。
这厮有这般身手,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仇定可得报了!
齐民瞻看着那张笑容明艳的脸,怔愣了片刻,伸手接过荷包。
又听她道:“可否劳公子一会儿再陪我手谈几局?”
“荣幸之至。”齐民瞻欣然答应了。
他的父王身子不好,没有旁的爱好,闲暇之余便是下棋,可阿娘棋品太差,总眼皮子底下就明目张胆换他的子,父王无法,便强行教会了他。
后来父王身子越来越差,他去看望时,除了伺候汤药,便是陪着下棋,棋艺也慢慢磨出来了。
阿娘不忙时也会寻他下棋,他发现,若他用真实水平和她下,她会越下越急躁,最后落子也越来越无章法。
后来,他摸清她的棋路,依着她的路数来,她越下越轻松,棋艺也有了进步。
眼前的丫头跟他阿娘的棋路相差无几,性子也差不多,怪不得两人能那般投缘。
他的爽快,让阮绵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暗道,这厮倒是有些耐心,不枉她好吃好穿养着他。
年后,有几家老安远侯的僚属之子登门拜访,阮绵通通交给阮综应付去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他手里,要早些让他学着面对。
她则跑到阿弟的院子,命人将齐民瞻叫来,陪她下棋,一局又局,乐此不疲。
某一日,当她去同甄姑姑对弈时,甄姑姑惊讶道:“短短几日,姑娘棋艺大有长进!”
以前一盘棋下不到一盏茶就结束了,现在竟然能坚持一刻钟了,且落子也有了章法。
姑娘于棋艺上没有丝毫天赋,这些年她没少费心,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阮绵眼睛亮了,这几日她同齐民瞻下棋,也自觉于棋艺上有了变化,原本以为是齐民瞻故意放水,特意来寻甄姑姑尝试,看来果然是有进步了。
待再与齐民瞻对弈结束,阮绵捧着茶盏道:“公子真是深藏不露,看来公子纨绔之说是徒有虚名啊!”
齐民瞻微微一笑:“也算不得虚名,当初年少无知,确实散漫了些,也做下了几件荒唐事。”
阮绵只觉面前这个淡然沉着的人,的确与印象里那个放纵不羁、顽劣肆意的少年不同了,或许是那一系列的变故让他成长了许多吧!
没有了父母长辈挡在前面,事事要靠自己,如何能不成长、不改变?
她和阿弟不也是如此吗?
出了正月,阮综要回书院,齐民瞻也要去北境。
阮绵为他们打点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