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晚膳罢,祖孙二人饮茶闲话。
沈维桢修长如玉的手,将刚沏好的茶端到沈老夫人面前:
“祖母,喝茶。”
沈老夫人接过,抿了一口,道:
“今日,礼部卢侍郎的夫人同我说,她娘家有一侄女,相貌出众,性子乖巧柔顺,正巧过几日,她娘家老母做寿,届时我去瞧瞧。”
沈维桢温润的脸上毫无波澜:
“祖母不必费心了,陛下命我主理天下田亩丈量,过几日,我便要离京去各地督办此事,没个三五年,不能完成。
亲事暂且搁置一边吧,不好耽误了人家姑娘。”
“你......”
沈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叹道:
“早知今日,当初逆王一倒,就该叫你跟那劳什子公主和离。那时绵绵还未入宫,你们......”
“祖母慎言。”
沈维桢打断她:“她已贵为皇后,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沈老夫人擦了擦眼角:
“今日我入宫,瞧着她应是过得不错,你.....可以安心了。”
她不知沈维桢早已见过阮绵,特意告知他。
沈维桢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轻“嗯 ”了一声,执起茶壶继续泡茶,动作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看着温雅如玉的孙儿,沈老夫人满心疼惜和无奈,早知如此,顾什么祖宗规矩,门风清誉?
沈维桢垂眸,掩下万千情绪,他精心呵护陪伴多年的少女如今另嫁他人,若说没有不甘,没有不忿,任谁也不信。
但比起拥有,他更希望她幸福。
那日在宫里,皇帝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直接跑向她,满眼都只有她,再无旁人。
还有那满脸紧张和担忧的询问,其中的深情再明显不过。
当时,他站在一旁,心里虽酸涩嫉妒,但更多的,是释怀。
他曾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有了好归宿,他真心为她高兴,也终于可以完全放下了。
一连五六日,常欣每日都往返一趟京郊大营和皇宫,为帝后二人传递相思尺素。
这日夜里,阮绵躺下后久久不能入睡,摸了摸身侧没有一丝温暖的锦褥,心里泛起淡淡的离愁。
不知那厮现在在做什么?睡了吗?还是在处理公务?
不知为何,这两日心里总觉空落落的,似缺了什么一般?
大概是......想他了吧?
意识到这缘由,她暗骂自己没出息,搬进这座宫殿,跟那厮厮混在一起也仅一个月,怎么就生出了这许多矫情?
过去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短短十天算什么?
可是......怎么能一样呢?
她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实在困极,方睡去。
子时,齐民瞻踏着夜色回到寝宫。
听常欣说,今日她似食欲不佳,午膳只用了小半碗。所以,处理完军中事务,他便快马加鞭往宫里走了,赶了两个多时辰才到。
怕吵到她,他命人在偏殿备水,洗漱沐浴了一番。
他放轻脚步走进大殿,来至床榻前,撩起帐幔,女子柔美的睡颜闯入眼中。
她柔滑乌黑的秀发铺撒在枕上,只一个头露在锦被外面,白玉般细腻的脸上秀眉轻蹙,似睡得并不安稳。
他轻轻将她的眉心抚平,手指滑过她流畅的脸颊,又忍不住低头亲吻她。
阮绵睡得迷迷糊糊间,脸上传来一些痒意,夹杂着熟悉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伸出白皙的玉臂,揽上来人的脖颈,朱唇张启,迎合他。
他声音暗哑:“吵醒你了?”
阮绵缓缓睁开双眸,帐幔中的光微弱,但足以让她看清思念数日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想得睡不着,索性回来见你。”怕她窘迫,他道,他也的确想她得紧。
面对爱慕之人,有许多人唯恐先展露真实心意,会落败,会跌身价,所以故意装作无所谓,不在乎对方。
但他不介意这些,他不怕输,他相信,他能以真心换得她的心。
低沉醇厚的声音钻入耳中,落到心上,阮绵的心瞬间融化,满眼柔情和依恋:
“我也很想你,想了许久,才睡。”
齐民瞻的脑中,瞬间如有千万簇烟花绽放,他便知道,他的绵绵不会让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