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从一群“故男”牌位中精准地挑出一座,双手敬重地将它托在胸前。
“不知小僧说的可是这座……”
年轻僧人定睛一看,登时火冒三丈,脸上刷地通红——连头顶都通红。
“啥?还是父亲捐儿子的牌位?!”
方丈不急不徐地作揖。
“哪个龟孙子想当我爹,来,拿近点让我瞅瞅。”
很多寺庙里会售出牌位,往生超度牌位很明显就是卖给死者的。
若没记错,往生牌位分为四种。
儿女给父母立的牌位、丈夫给妻子立的牌位、父母给儿女立的牌位,还有一类超度冤亲债主的牌位。
刚刚年轻僧人所说的两种牌位正包括在这四种中。
如果有人给他这个大活人,立超度冤亲债主的牌位,那说明他跟别人有不少恩怨。
不过这立的父母给儿女的牌位……
——看来恩怨更大了。
好好一人成了非亲非故之人的已故儿子。
喜当儿……对不起我不该笑的。
我拉来牧宇作势敲敲他的脑袋。
——因为敲木鱼可以积累积累功德嘛。
方丈靠近年轻僧人与他交涉。
住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推开些窗。
希望有路人能发现这里的异常,能施以援手。
一把枪,三个人……
方丈是个老人,手脚再怎么灵便也比不过这小年轻。
自己就是赤条条一个啥也不会的住持。
胜的权重在谁手里一望就知。
“不对,我为什么不报警?”
住持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手机在手里打着滑,差点掉到地上。
他微微转头,身后的情况居然缓和起来。
方丈与小年轻交谈着什么,也不见小年轻手里的枪了。
“不行,即使这样也得报警……”
住持输入了110三个数字,正准备按下。
他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窗外的景色。
此时尚早,香客还未进入寺庙中。
迷蒙的晨雾中,住持隐约间见到了前方的大殿中,面向自己的菩萨之像缓缓阖眼。
“闭眼菩萨不救世——”
周天天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在光照之下当渐渐散去的晨雾越加浓厚起来。
像是菩萨不愿见眼前场景,刻意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一般。
“下句是什么来着?”
我摸着背后的牧宇缓缓向后退去。
熟悉的胸膛……
我松了口气,安全感这不就来了嘛。
牧宇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手劲大地出奇。
“疼,疼疼疼!”
我忍不住惊叫起来。
随着手腕上的劲越加收紧,我感觉我的骨头几近粉碎。
“牧宇,你干什么!开玩笑不带这样的……”
我疼的眼泪快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来。
“睁眼关公必杀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不带感情地回应我。
转身地瞬间,握着我手腕的手将我向后一扯。
我猛地一下脸磕在了硬物之上。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睫毛。
一个身穿橙黄色僧袍的僧人正紧握着我的手,而我的左半张侧脸扎扎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酸痛由颧骨向太阳穴和下颌骨蔓延,我的牙龈很快就是滚烫。
僧人双眼微张,略有颔首,一手扣着我的手腕,另一手则作着揖。
活脱脱一副佛像的模样。
对,佛像……
我努力保持着大脑清醒,但是天旋地转的感觉不断袭来。
雕像才能有这么硬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