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无半点生气。
“别说话!”
方钰在床边坐下了,并没有把脉,只是把装着灵泉水的瓶子往他嘴边送:“能喝多少喝多少,你死不了。”
方钰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宛如一弯轻愁的新月,让躺在病床上的辛扶寂言心中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仿佛这一刻,方钰对他的关切并非出于医者的仁心,而更像是发自内心深处不希望他就此离去。
辛扶寂言紧紧握住方钰手中的药瓶,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见他喝下药水后,方钰这才开始动手为其把脉。
她手法娴熟且迅速地扒开辛扶寂言胸膛处的衣襟,她全神贯注地在各个关键穴道上施针,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误。
一直守在一旁的扶珘看到方钰如此专注认真的模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深知,只要有方钰亲自出手救治,那么无辛扶寂言定然能够转危为安。
于是他放心地转身离开房间,叫来人交代了一番需要处理的事务之后,才重新返回屋内。
辛扶寂言有一种被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
但,就在他喝下无色无味的药水后,竟神奇地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呼吸顺畅之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既惊讶又欣喜,同时也对方钰的医术有了更多的信服。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方钰一刻没停,起针之后开始包扎他身上的伤口。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伤痛和折磨,辛扶寂言对身体的触感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不仁。
然而,当方钰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肌肤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热缓缓流淌而过。
方钰的玉手缓缓落下,最终停在了他的腰间。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眉心猛地皱起,紧接着,她迅速扭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一旁的扶珘,轻声说道:“剩下的你来吧。”
辛扶寂言的两条大腿上都是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痕,这些伤痕是被狼锋利的爪子所留下的印记。
而方钰会停下,是因为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萧竟祁那张既凶巴巴、又带着几分委屈神情的面庞。
想了想,毕竟男女有别,还是算了。
她站起身,转身走到旁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地啜饮起来。
扶珘倒是没有丝毫犹豫,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直接扒掉了辛扶寂言的裤子,然后开始为其包扎伤口。
辛扶寂言的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如血,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愣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出来。
扶珘手上的动作不停。他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看似随口地问:“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辛扶寂言那原本因羞愤而憋得通红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但很快又被一片沉默所取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开口回答道:“我从来都是我,是主君从斗兽场捡回去的孤儿。”
扶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继续问:“那日在少君府,为什么帮我?”
辛扶寂言的眉心一簇,他沉默了,看起来似乎是在想要找什么借口搪塞扶珘。
扶珘皱着眉头,再次开口说道:“为何要在暗地里救下他们?”
他口中所提及的“他们”,正是父亲曾经的那些部下。
他觉得无需多做解释,辛扶寂言必然能够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
面对扶珘的质问,辛扶寂言却佯装糊涂,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笑道:“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扶珘已经给他包扎好了,在一旁坐下。
他稍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决定将心中所知晓之事一吐为快:“你可知你为何会沦为孤儿吗?”
闻言,辛扶寂言不禁回想起自身那充满坎坷与波折的身世经历,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此刻更是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光亮。
他仅仅知晓自己在五岁时是由养父母收养而来,不久之后,村庄惨遭屠戮,他和一群孩子被贩卖到了斗兽场之中。
之后便是主君带走了他,赐予了他“辛扶寂言”这个名字。
或许是由于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儿时的记忆于他而言已然模糊不清,仿佛那些过往都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他摇摇头:“不知。”
话到嘴边,扶珘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般话语卡在喉咙处,难以吐露出来。
只因他深知此事一旦说出,对辛扶寂言而言将会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四周的空气仿若凝固一般,沉闷得令人窒息。
辛扶寂言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究竟作何感想。他那淡漠的神情仿佛表明对此事并无太多兴趣知晓。
也许是自幼便饱受病痛折磨,辛扶寂言的记忆深处满是苦涩。
虽然被养父母收留,他常常食不果腹,寒冬腊月时双脚被冻伤,却只能赤足行走于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连一双能蔽体的草鞋都不曾拥有。
正因为如此,当提及养父母时,他的心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涟漪。
扶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你儿时生活的村庄,正是你如今所效忠的人下令血洗的。他们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从幸存者中挑选出合适的孩子,将其培养成为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鉴于你身体状况特殊,所以......”
说到这里,扶珘突然止住了话音,不再多言。然而,未说完的话语如同悬在半空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这些往事,扶珘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正是因为那人肆意屠戮无辜百姓,他的父亲曾为此与人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与之发生激烈争吵。
自那以后,父亲终日将自己埋首于军营之中,没日没夜地操练着军队。他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避开那充满权谋争斗的庙堂。
可谁曾想,竟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