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也开了一部分府库,拿出相当于归降将士三个月军饷的钱帛,分发下去作为赏赐。
还拿出城中绝大部分的酒肉存货,并江北调来的鱼干,让投降将士全军大飨三日,米饭就更是管饱了。
诸葛亮还亲自监督了犒赏和飨食的分配和发放,确保不存在空饷和喝兵血。
这种严明的治军管理方式,也让基层士兵们都觉得耳目一新。
很多人当兵半辈子了,从没遇到过这么透明的钱粮管理、说了要发放的赏赐和酒肉就绝对不克扣。
相信用不了几天,这些曾经的刘璋军士兵,就会心甘情愿为刘备而战。
而另一边,严颜带着换防下来的旧部士兵,分乘数十艘诸葛亮提供的轻快新锐战船,第二天一早便在朝天门码头斩碇启航,逆流而上,前去执行劝降任务。
船队桨帆并用,昼夜赶路,士卒也轮班划船,不惜体力。
因此船队航速飞快,短短三天后就到了符节县,航程四百余里。
符节县就是后世的泸州合江县,是长江南岸支流赤水河汇入长江的枢纽。此处控制着巴蜀腹地与南中牂牁郡之间的水运交通,平时就驻扎有数千常备军,是刘璋用来提防牂牁的南蛮部族的。
(注:牂牁郡相当于今天贵州的大部分地区)
严颜抵达之前,甘宁就早已通过了符节县,只留下蒋钦分兵包围。
蒋钦得知严颜是诸葛亮派来的,倒也不敢怠慢,立刻礼数周全地为严颜接风洗尘解乏。
歇过一夜,次日蒋钦便照例在符节城外列阵严整、金鼓齐鸣、大展旌旗、以壮军威。
吓唬了一番守军后,严颜亲自出阵,亮明身份劝降道:“吴都尉,太尉仁义、诸葛令君爱民勤政,大军所过与民秋毫无犯。
我身为中郎将尚且归顺,你何不随我早降?王累、郑度奸佞欺主,目无大义,只想图一时小利,切不可被他们利用!”
严颜在两军阵前,也说不了什么大道理。一番喊话,对方果然动摇,但还是表示希望让严颜进城细谈,验明身份。
严颜知道符节守将跟自己有旧,还曾经是自己下属,当然也不会怕。
于是他就慨然入城,甚至都没要对方开城门,允许用吊篮吊进去。跟随他一起来的秦宓也连忙表示不惧,愿意跟严将军入城。
守将看他们如此面无惧色,底气也就更虚了。上城之后,严颜一番动之以情慷慨陈词,加上秦宓晓之以理、转述阐明诸葛亮的《出师论》,给守将找台阶下。
双管齐下夹攻,符节县最终也是有惊无险,无血开城,四千守军完好投诚了刘备一方。城中府库余粮也能立刻被刘备军调用、补贴前方,避免了远征缺粮的困境。
有了这个成功案例,严颜跟蒋钦合兵一处,继续高歌猛进、乘胜追劝。又过两天,便到了重镇江阳县。
江阳县就是后世的泸州,也是雒水与长江的枢纽。由此转入雒水,也可北上威胁成都,只是最后还需通过雒城,没法绕过成都外围的最后一道屏障龙泉山。
所以按照诸葛亮的战前计划,是打算同时取下江阳以及长江更上游的僰道(宜宾),然后南线沿着岷江、雒水两路推进夹击,瓦解刘璋军的南线防御。
严颜赶到江阳时,甘宁已经在这里围城四天了,建立好了围城营垒,就差组装重型攻城武器。
得知严颜来得那么快,甘宁也是大喜过望,又跟严颜叙旧了一番交情——甘宁不比周泰、蒋钦,他此前就参加过跟夏侯渊的垫江之战,也算是跟严颜并肩作战过的。
有这份交情在,甘宁对严颜的信任自然更为充分,劝降的事情他完全不过问,也没打算争功,任由严颜自由发挥。
严颜有感于袍泽的信任、并没有门户之见,也愈发卖力,劝说时声泪俱下,力陈“我辈希望建功立业的有志之士,唯有跟随太尉才是唯一的出路,才能青史留名”。
最后也只是比符节时稍稍多费了点力,但也算顺利劝了下来。
在甘宁围城后的第七天、严颜抵达后的三天,江阳县开城投降,又是数千守军倒戈,府库钱粮被接管。
而此时,也才刚刚十一月过半而已。
开战仅仅半个月,刘备军南线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推进七百里,几乎就没有打仗。
这个威慑迫降的效率,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很可惜的是,严颜的连环劝降,在推进到江阳之后,基本上也成了强弩之末。
因为再往前,就不是巴郡的地界了,而是犍为郡的地界,那里的守将跟严颜也没有隶属故交。
控扼岷江和长江交汇咽喉的僰道县,就是犍为郡治下的重镇,刘璋派了吴兰、雷铜等将领镇守。
十一月十九,甘宁终于推进到僰道城下,照例先让严颜试一试,可惜被雷铜下令乱箭射回。
甘宁见文的交涉没用,只好开始准备攻坚,让南线的刘璋军也实打实见见刘备军的犀利。
按部就班花了几天筑围城营垒,运输攻城器械零部件,开始组装,又分兵在城外立盾对射、掩护辅兵推车填壕。
估计七八日内就能做好全部筹备,发起总攻。
闲下来的严颜,也不甘吃白饭,就和甘宁商量了一下,略带一支偏师,去劝降来路时的纵深各县。甘宁也同意了。
因为之前来的时候,他们为了赶时间,只是沿着长江主航道逆流推进,并没有时间掌控长江南北两岸那些不沿江的腹地县城。
而也正是到了僰道之后,甘宁的神速推进才算是真正慢了下来。此时,他距离江州已经有九百多里水路了,十八天推进九百里,基本上跟陆路不打仗光行军差不多快了。
甘宁筹备强攻僰道的这八天里,严颜也马不停蹄,劝降了位于僰道和江阳之间、长江南北两岸的一些小县,大致相当于后世的自贡、赤水等地。
甘宁一路推进到僰道的噩耗,也如雪片一般飞到成都,让刘璋不禁瞠目结舌了好久。
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刘备军在南线的进展,简直就跟旅游行军一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