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梦里花落(1 / 2)

那时的西湖还处在半关闭状态,迎春花疯长得铺天盖地迎来春天,那点点繁花就像天上的星星撒在一匹墨绿色的锦缎上,把它的自然美奉献给游人。比较开阔的地方有几树梅,好像不愿意退出她表演的舞台,一个劲地迎着春风,把残花枯枝直指青天。迎春花是下覆的,而梅花则是上扬的。这使我,在感觉到迎春花的娇艳时,更仰慕梅花的苦熬与顽强!

我就是在迎春花与梅花较劲的间隙里与你不期而遇的。

我们虽然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而且还是一个办公室的。可是由于我的内向,倒有些“鸡犬相闻而不相往来”。我还不屑你的活泼,我觉得都已经结婚了,还那么“花俏”,未免有碍观瞻了。

那是单位组织到西湖附近参观展览会的。参观带任务的参观,当然是走马观花。走出展览馆我忆起旧时的西湖。于是就像探望一个久别的老友那样,顺路到这里迎春花与梅争艳地方。

我喜欢画画,速写本总是随身带着的。看到残梅的傲骨,心生敬仰之情,就静立在树前,悉心地勾画起来。一旦沉迷于写生,除了写生的对象,周围的一切就似乎不存在了。

当我勾勒好最后一朵花的时候,习惯地伸直胳臂把速写本放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以便比对实物再作些修改。忽听得身后的夸奖:“呀,形似加神似!”这个评价显然是夸大其词的,而且是我最不喜欢听的。于是就转过身去,这才发觉你就站在我的“鼻子底下”。“贴”得这么近,连你特有的体香也一溜烟似的贯进我的“孤陋寡闻”的鼻子,一下子把对你的成见驱散了。

今天你脱下了体制内的职业装,换上了印着淡墨花鸟画素淡的连衣裙。那印花正是如同眼前的寒梅傲雪。景物衬人物,那真是一幅完美的仕女图!

面对着这幅仕女图,我不禁扪心自问:其实,我是很欣赏你的美貌。对一个画画的人说来,审美能力应该是胜人一筹的,为什么还会对你有那样不好的“成见”呢?

那缘于你的长发。每次开会,你总要选择坐在我的前面。人才坐定,你就要解开那长及腿弯的发辫,双手从发根一掀,那长发就像一朵盛开的墨菊(有墨菊,不过这里的墨菊是指国画中专用墨画出来的菊花。)从天而落。坠落的长发,有时还披在我的膝盖上,让我推不是承不是,十分的尴尬。

第一次花落以后,这“墨菊”就常常进入我的梦乡。加上你每次一定要“落”的。你知道么,每次“落花”总要进入我的梦乡,请问:我梦中花落知多少?说良心话,我的“成见”是对你的侮辱,是我远离你的“诱惑”的一种自我安慰,而且所谓的“诱惑”是我自以为是的。所以 对你的“成见”其实一种无聊的回避!

你拿过我的速写本,一页一页地仔细“欣赏”起来。你看得是那样的专注,不时还拿着“画”与实景进行对比。不过看过以后并没有对我的“作品”作出任何评价。对于你这种不置可否的欣赏者,我也是司空见惯的。因为我在野外写生时时常碰到的。只是我隐隐地觉得,这是你对我给予你“成见”的无声的报复!

自从西湖偶遇以后,你每天一早来到办公室,就会在我的紫砂壶里泡上了浓浓的香茶。你还时时注意收集我喜欢的绘画资料和理论书籍,一声不响地把它们放在我的桌子上。夏天来了,你就在我的抽屉里放上你喜欢颜色的衬衫。冬天到了,你一定为我织上一件款式新颖的毛衣。从此我的着装色彩丰富起来了,款式也变化多端。可你就做得“人不知,神不觉(这个词是我杜撰的,原词太难听了。)”往往把功劳归给我的“未知”女朋友。

至于你为什么要这样细致入微关心我呢?你没有给出答案,我也不追问。是心照不宣,还是心安理得?是,也不是,我浑浑蒙蒙,你自自然然。

我就这样长时间地享用你的“优待”,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有个平安夜,梦里落花给予我提示,为什么不画一幅你肖像?——就这梦里落花的意境。

圣诞夜,我约你出来,地点就选在那傲梅花下。

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是幽会。在我们阶层里,还默认着“男女收授不清”的旧俗,何妨你还是有夫之妇呢?更不用说这是见不得人的“幽会”!

你接过我凭“印象”画的肖像,我明知不如黄胄等人的仕女画高手,可你却在“黑暗”中(当时公园里还没安灯),你根本看不清画,却赞赏起我的画技,说是栩栩如生。此时的你一定看不见我的脸红,但你一定感觉到了我心的狂跳!

这时梅花绽放,可迎春花还在积累勃发的力量。我与你第一次并排坐在迎春围成的绿巢里,你第一次着着实实地将我拥抱。我婉拒你的时候不期然地跳起身来,头就插进了迎春丛中。你笑得前仰后合,说是我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当我“拔”出头来时,满脸都被画上了“偷香窃玉”的印记。你用你的手绢轻轻地擦拭我条条创口,每一次拭擦都要在手绢上吐一口唾沫。你说这是小时候你奶奶教你的,唾液是一种很好的杀菌剂。我顺从地让你擦拭,却一步步地退出了“是非之地”。

当我靠上梅树的主干,碰落片片花瓣时,你吻上我滋润的热唇。我情不自禁地揽你入怀,胸前碰上硬硬的两个圆锥。这时你解开时尚的外衣,一下子提起毛衣,露出了两个挺挺的胸罩。你又提起文胸,我看到了你双乳扁平得只剩下乳头。

你坦然地对我说:“平胸是我最大的不幸,它使我没了曲线。我那时在文工团,每次演出我都要对双乳进行‘乔装打扮’。当时的团长追到了我,洞房之夜也在圣诞。他看到了我的平胸,占有了我的初夜,却从此不再‘问津’!我知道比我漂亮十倍的美女大有人在。他的地位使像我那样的姑娘趋之若骛。他嫌弃我如同敝履,我也愿意保持家庭的空壳。时过境迁,我连“空壳”也难安稳地住下,因为时不时的他总要带回“演员”来“空壳”里排练“爱”的场面。我不得已地申请复员来到了地方单位……我们俩各有各的自由空间。而他呢在“有妻室”的标志下更容易捕获他的猎物。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婚呢?”我唐突地冒出一问。

“一来自由恋爱成婚的婚姻,无理由的离婚申请部队领导不会批准。二来我这个二手的‘太平公主’比剩女还不如,何必要再来一次‘烂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