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仰头大笑，热辣辣地：“你记得杜甫的《春夜喜雨》么？'花重锦官城'的前一句。’你去解读吧！”

怡拥过蕙，吻住她那发烫的唇。

一阵风花雪月，沉鱼落雁也罢，羞花闭月也罢，两个辣妹都把对坤的倾慕表达得淋漓尽致。于是她俩也就心平气和了。

“说真的，蕙，你能帮我个忙么？”怡由衷地祈求。

“瞧你，我什么时候会拒绝你的要求呢？有什么比把自己的情人让给你更为难呢？”蕙大大方方地回答。

“你又来了，没个正经的。谁夺了你的情人呢，我不过一周半月地见一次面，而你呢，却是天天见面，时时亲热。”怡体体面面地反击。

“说吧，有什么要姐姐我帮忙的！”蕙抓住机会笑里藏奸。

“帮我调查调查俊究竟‘魂归何所’？并找机会‘照会照会’那个女孩。也把我的歉意传达给俊。”此时的怡很无助，竟把妖婆当圣女。

“我也说真的，这个任务确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你进了金屋，俊跟雄都少了来往，我还哪敢到‘老虎嘴边拔胡子’啊！”蕙很为难地说。

“佛是你请的，香是你烧的。你就送佛送到西天去吧！”怡追究起蕙和雄的责任来了。

“你也太贪心了吧。坤也要，俊也要，以后再出现什么东的西的你还要。”蕙不饶人。

“你不是有了雄，还死缠着坤么？我是真诚地要把自己的爱，自己的贞操献给我的初恋的。只有俊接受了我的爱和我贞操以后，我才能考虑怎么对待坤。”怡，据歪理而力争。

“好个怡！你不是有了俊，还要坤么？你还要跟我争坤呢！好吧，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就‘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吧。’你就静听佳音吧！”蕙像是给怡记下一笔账，再给她贷笔款。

俊跟玫也沉溺于“礼恋”之中。

“礼恋”，这个词是俊跟玫生造出来的，恐怕在任何词典中也找不到它的解释。那只好听俊跟玫的亲自诠释了。

礼恋，顾名思义：一是礼尚往来，谁也不能超越师生的界限；二是情意绵绵，谁都可以热恋对方；三是“逢场作戏”，谁在特定的场合，就要演好特定的角色。

也许人们会觉得这样的关系不是很暧昧吗？但一对能够热恋起来的年轻人，能这样各自约束自己，在这样开放时代充满情流物欲的社会里可以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人们还是要问，爱就爱个够，何必这样忸怩作态呢？

当然是事出有因。

俊在玫向他示爱时，把他跟怡的恋情告诉了玫。恳切动人，无私无欲。这样的坦诚，使玫深受感动，也更加爱恋这样的有情有义有责任感的男子汉。俊吐露真情，也使玫感到如果不是怡虚荣心过分澎涨，投入坤的怀抱，俊就不会这么痛苦与寂寞，俊是多么值得同情啊。玫还觉得自己还没有毕业，即使毕业了，自己的心愿以及父亲的心愿都还没了，也不能真的就恋起爱来。来日方长，时必我待。

每周的休息日，俊和玫总要到海蓝蓝的那个包间。

玫总是倚在俊的肩膀上，侧脸凝视俊那几分剑气几分和弦的国字脸，像是寻找它的特点和神韵。稍有所得，玫就在俊的唇上一吻。牵过俊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跃跃欲出的双峰上。玫穿的是抹胸装，这时已经拉下到乳房的下沿。俊的手一接触双乳，就像放在炙热的激烈跳动的心上，让他心帜摇曳不能自我。但俊总能控制住自己。因为他尊重他们之间的“礼恋”的契约。

每当跟玫在一起，俊总显得局促不安。不像跟怡在一起那样，因为那时候没有个“礼”字在约束着。跟玫在一起，俊始终没有主动地接触她那维拉斯般的身体的任何部分。俊认为玫之所以在俊万分寂寞的时候陪着他，是因为出于对俊被抛弃的同情。而他并不需要同情，要的是真情与关爱。即使俊接受玫的真情与关爱，也不愿伤了她的自尊心，所以玫主动的爱意俊也不敢怠慢。

在这里他们俩总要谈诗论画，当然这时候主动就经常是俊，玫依然克守着她学生的身份。

每次来时，玫都带来了作品与画具。一阵儿欢娱之后，玫就要为俊画幅肖像。她说她已经改变画仕女作为毕业创作的初衷，她要创作一幅侠肝义胆却温柔如水的新新男人，而俊就是原型。

对玫的创作意图，俊总是说：“你画出来的男人一定有娘娘腔，不可能是英雄形象。王昌龄有首诗叫《观猎》，他心目中的男子汉应该是这样的‘角鹰初下秋草稀，铁骢抛鞚去如飞。少年猎得平原兔，马后横捎意气归。’这是何等的豪迈，哪能温柔如水。温柔应该是女人的专利。”

玫呢，总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给我讲解过的王维的《观猎》‘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不就是我主张的将军么？”

“你不是强词夺理么？作者描写将军狩猎，通过描写行动的神速和弓箭的力量，塑造了将军的勇猛与能骑善战。哪有半点的‘温柔’？”俊又站在教师的高度指出玫的“强词夺理”式的谬误。

这是玫故意露的破绽。她心目中的俊，既不是那位少年，也不是这个将军。她心目中的俊就是一个豪气如虹，温柔如水的男人。有点娘娘腔，就有点娘娘腔吧，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兼有女人的优点呢？这就是玫谬误成立的谬论。

这时玫只是笑笑，不作任何的辩解。这时的俊也只是笑笑，也不下任何的结论。他们都在为“礼恋”下实际的注脚。

一场高谈阔论过后，俊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玫找了个角度，精心地为俊画了幅肖像。

于是论画就开始了。

玫风趣地：“我这是对山画水。李白有诗云，‘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你就像这天门山，危危险要，却映衬出长江的奔腾浩渺。高山岩如削，碧水自东流。刚中有柔，刚柔相济，方显英雄本色呢！这就是侠肝义胆却温柔如水的新新男人的形象。”

俊对玫的“高山岩如削，碧水自东流。”很是欣赏。他觉得玫的才气确实在怡之上，她的美在于纯真与热烈，对比怡是少了许多铜臭。俊认为玫的前程似锦，什么港姐世姐的，非她莫属。

俊对玫真挚地说：“‘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玫，你真的很有才气，你的画，不单是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你把我心中的无奈与彷徨都勾画在眉宇之间。只要你努力一定能‘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玫动情地说：“你总是能体贴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不是温柔如水是什么？俊，你是我的良师益友。此生此世能认识你，真是我的幸福！”

出了海蓝蓝，他们总要一起到江滨栈道去领受芒香榕韵。

万米长栈，灯映碧波，花香盈袖，绿韵宜人。

玫挽着俊，俊还是一本正经，两只手似乎不懂得该放在哪里。

玫指点星星说月亮；俊抬头望星忆银河。

这江栈，留下了多少俊与怡的脚印，重重叠叠延伸到天之涯、心之角。这江栈，如今又叠印上玫的脚印，天涯心角只是增添了沉沉的记忆。

路边停下了一辆奔驰。一个华妆艳饰的女人下了车，遥望着栈桥上的双双倩影。

蕙，走近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