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风尘扑扑地赶到大陆。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禄福总公司。
公安局关于坤涉嫌强奸被刑事拘留的通知已经放在端的办公桌上,只是没有折封。不过,这也只是遮着一层纸,成了公开的秘密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走千里。像坤这样风流老总,在公司里哪个稍有姿色的女孩子被瞄上了,谁还能逃得掉?所以坤落入刑拘可真是个大快人心的事呢。当然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闹得公司沸沸腾腾的。
这样不厌其烦地写数字与“传播范围”,而且中间连标点符号也不用,是不是太没文学水平了?其实不然,这个数字和范围还应该再往下扩展呢!
端呆坐着,面对那个牛皮纸信封黯然神伤。
这是怎样的婚姻?
这婚姻是母亲一手安排的。她和坤都只是各自父母亲棋盘上的棋子。
琪和思琪看着女儿被接走时都昏过去了。当思琪醒过来的时候,琪已经被高高地吊在屋梁上。思琪拼命地叫着琪,可琪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气息微微。琪硬撑起双眼,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思,你要为我……和你的母亲活下去……为我们的女儿活下去……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我亲爱的瑶……的话……不论你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报仇……”话没说完,琪就瞪着眼睛追着瑶去了。
在七个“压寨夫人”中,黑老大对黑七姐情有独衷。自从有了这七姨太后,黑老大就再也没有霸占良家妇女为“压寨夫人”了,而且善心复萌,从黑道退了出来,办起了许多实力不菲的实业。也许他对思琪情犹未已,还看着女儿端的情分,在琪死去以后,他就放过了思琪。
思琪也记住了琪和母亲的临终嘱托,决定苟且偷生。思琪的虚情假意让黑老大心生怜悯,端的活泼可爱又使黑老大爱屋及乌。
黑老大有了许多正当的企业,还有一些慈善事业。于是思琪就分到了管理鞋业总公司和慈善分会的权力。
思琪把鞋业总公司交给了端,自己专管慈善分会并借机继续寻找仇人。
端继承了父母特有的坚毅与灵活性格,因此她管理的鞋业总公司连连获得巨额利润,迅速发展扩大经营规模。特别是落地大陆,表现出她的远见卓识,使她的总公司挤身国际级公司的行列,品牌也在国际市场叫响。
端是母亲的贴身人,可人儿,开心果。她不但具有思琪的性格特点,还非常了解母亲的为人处世。因此思琪把自己的身世统统告诉给女儿,使端成为她的得力助手。当然,思琪理解女儿的心思,她不愿意把女儿的父亲——黑老大列入仇人的范畴。因为思琪知道还有另一柄复仇的剑会刺向琪的仇人!
由于从管理鞋业集团公司腾出手来,黑七姐——思琪就凭借慈善会活动放手去寻找仇人。
思琪根据母亲和外婆提供的线索,在娱乐圈和艺术界寻找多年竟没有发现仇人郭槐少校的踪迹。可是在一次慈善活动中,思琪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名叫郭槐甫,退伍上校的人。此人虽然年近七旬,但仍然风流倜傥,气宇轩昂。郭槐甫的身高、容貌、气质、年龄、军衔等等特征都与母亲信中所说极其相似,只是名字上多了一个“甫”字。于是思琪就把目标锁定郭槐甫。经过调查思琪基本上确认郭槐甫就是仇人。但她在感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毫不费工夫”的快感的同时,又觉得这是件人命筱关的大事,切不可草率行事,因此思琪久久不忍下手。
那一年台南发生了大地震,慈善总会号召各个分会共同施赈救灾。
思琪带着女儿端出席了一次募捐拍卖会。
槐甫带着儿子坤到场。
思琪与槐甫同座一席,坤挨着端坐。
槐甫知道思琪是黑老大的七姨太,江湖上有名的黑七姐,自然对她尊敬有加。但槐甫也是黑道人物,他知道黑老大跟自己一样,都是弃恶从善的“假善人”,热心善举只是为了消灾抵罪,因此他还是觉得交上这门朋友,就能把路走得顺些。又看到思琪十分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所以加倍地找机会接近她。今天又见到了几乎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美人儿端,跟他的儿子坤十分般配,于是又动起了攀个儿女亲家的念头。
槐甫复杂的心理过程,无不写在了他的脸上,刻在了他的行为举止上。这怎么能逃过思琪的目光呢。于是思琪就来个将计就计,卖个顺水人情,也就亲热地跟槐甫聊起天来。
槐甫特别小心谨慎。交谈中,他只谈自己如日中天的企业,只谈他所做的善事意义,只夸赞思晖母女的美貌与温柔,而绝不提起过去与往事。
思琪也加倍小心谨慎。交谈中,她也只谈事业、慈善和今人今事,只字不涉及槐甫的过去与履历,更没有投石问路的试探。
小心对小心,谨慎对谨慎,自然两人的谈话就显得拘束。
可是,那边席上,两个青年人可谈得十分投机,开放自如。
思琪和槐甫都情不自禁地频频向那席儿顾盼,又十分自然地相视一笑。
这次慈善拍卖,思琪捐出的是一幅油画。那是琪珍藏的瑶的作品。画的是江南水乡的风光。
郭槐甫捐出的也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乌镇春晓。
两幅画放在一起,不管是风格、笔触、色彩、构图,还是表现手法都如出一人之手。
奇特的是,两幅竟然拍出了同样的高价,而收藏的人也秘而不宣。
拍卖会结束,在答谢酒会上,郭槐甫握着思琪的手久久不放,欲言又止。
思琪也不急于抽回自己的手,含笑地说:“郭先生你的捐品是……”
不容思琪说完,槐甫插进话来:“早年同学遗作……”
也不容槐甫说完话,思琪也来个趁其不备:“你也是学画的……不是军旅出身……”
槐甫也来个悴不及防:“你也学过画?对画很有见地?”
思琪只得适可而止:“彼此彼此。”
于是槐甫放开手,谦让着:“夫人,请入座。”
思琪端然就坐,优雅地邀请槐甫在身旁坐下。
两个年轻人也在父母身旁坐下,只是禁不住地眉目传情……
回到家,思琪把女儿叫到跟前。她直截了当地问:“你对坤的印象好么?”
端也不娇柔作态,明白地表态:“印象很好,但不放心。我觉得这人有些浮躁,不踏实。”
“女大当嫁,”思琪若有所思,“但也不能说嫁就嫁。跟郭家攀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
“女儿是母亲心上的肉,”端也意识到什么就给母亲提个醒,“妈一定会对女儿的婚事操心的。我希望妈能慎重从事。”
“这事妈岂能当成儿戏,”思琪一脸愁容,揪心地说,“妈就是你这么个女儿,还有那个失散了的妹妹,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呢!”
说着思琪禁不住抽泣起来……
端知道母亲的心思,因为思琪早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女儿。
端走近母亲,抚摸着她的肩膀,沉思着。
思琪牵住女儿的手轻抚着心事重重的:“你们先交往吧,是得互相了解呀。只是这郭槐甫太像……”
“妈——”端把凝在心底的话挤了出来,“我知道妈怀疑郭槐甫是仇人,为了妈,为了琪叔,为了妹妹,我愿意把郭的身世搞清楚,至于我的婚事那就听天由命吧……”
话没说完,母女俩就抱头痛哭起来……
从此思琪与郭槐甫,端和坤就过往甚密。
一天,郭槐甫举办生日酒会,邀请思琪和端出席。
舞过几曲,思琪借口身体不适在舞池边的沙发上若有所思地坐着,不再接受男士的邀请。而她的眼睛却随着端与坤的舞步在转。
端随着舞曲引着坤转到了圏外。
她倚在坤的肩上轻声地说:“这儿太闷了,能到花园里散一散心,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么?”
坤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献媚与眩耀的机会。他牵着端一阵风似地到了花园。
一轮寒月在几颗寒星陪伴下把银辉般的柔光,水一般地泻在亭台楼榭、树木花草、泉溏河港上,为它们蒙上洁白的纱衣。
从舞厅出来是一处开阔的草地,一色的马尼拉草,没一根杂草的渗杂。草地被月光星辉浸溶得天鹅绒般的丝光缎彩,让人不忍心在这锦缎上踏上一步。草地四周设有各式座椅。座椅两旁是时令盆花。坐上椅子花香盈袖,让人感到舒适温馨。草地边沿是五彩鹅卵石砌成的弯曲小径。小径巧妙地把座椅联接起来,但座椅与座椅之间不能一览无余,还有花墙绿帘遮掩着,若隐若现的,人坐其间真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座椅后总有一两棵名木陪衬着组成了一个个豪华的单元,令人驻足留连。
坤邀端在凤凰木前的秋千椅上坐下。坤一推秋千,秋千荡起来,掀起一阵风,搧起花香扑鼻。端抓住椅子的扶手,抿着嘴笑得很甜。坤又一推,在秋千回到他身旁的时候,敏捷一跳坐在了端的身边。坤揽过端,端倚在坤的肩上。秋千来回晃荡,花香也随着萦绕。阵阵花香醺人醉,默默情愫催心仪。两个年轻人不再言语,柔和的气息把心语交流……
端透过绿帘看到远处有座临水香榭,古色古香的,雅致得引人入胜,就问坤:“那是什么房子,这么优雅可人?”
“忱香榭,”坤兴致勃勃地介绍,“那里是父亲藏书画古董的地方,小姐有雅趣,过去看看?”
“忱香榭,好一个文雅的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