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带坤到智面前说:“智叔叔,他是我老公,郭槐甫的儿子。今天我要他跟我一起回台湾,接受新工作安排。跟你和玫妹告个别。回到台湾,我一定要把我该做工作做好。请你放心。另外,你现在的新作,我可以带回台湾的画廊展出么?特别是那一张肖像画。”
智把玫召到跟前说:“玫,向关心你,爱护你的好姐姐告别吧。至于这个不肖的姐夫,就让你姐姐管教他吧。”
听了智的话,玫红着脸,瞪着眼,噘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只伸手握了握端的手,算是跟她告别。
智对端说:“我的画你可以选几张你看上眼的,如果有人认可,你可以酌情处理。不过那张肖像画,和玫的淑女像,可以展出,但不出让。”
端动情地说:“叔叔,请放心,这两张画我和母亲一定会珍重保藏。还有,不好意思,我已经向养老院交了十年的养老金,也包括这间画室的租金。十年以后,玫妹自己就有能力交了。”
端说着一直向玫抛着媚眼。可是玫却还是红着脸,瞪着眼,噘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贤侄,”智对端说,“让你操心了。其实我现在的画室已经能支持我和玫的开销了。有你这十年的资助,我们就过得更宽裕了。向你母亲问好。”
端和智说了这么多的话,没有一个人搭理坤。坤自知羞愧,只好低着头,哭丧着脸,垂手呆立着,直到端叫他走,他才向智和玫深深地鞠个躬跟端走了。
智见端和坤走远了,便牵着玫的手说:“有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的孝心让我感动,又让我担心。你今后应该把心思全放在画画上。你已经好久没向我交作业了。”
玫听出智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红着脸,低着头,依偎在老人的身上,轻声的不住的叫着:“爸爸,我的好爸爸,我的老爸!”。
什么叫相依为命,这一对父女就是典型的相依为命!
在总公司的办公室里,端对怡说:“经过董事会全体股东一致同意,任命你为总公司总经理。同意玫到公司实习,候任设计师。”
端继续说:“坤回台湾另有安排。至于辉和蕙,我希望你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职务由你安排。”
“董事长,”怡平静地说,“谢谢董事会对我的信任,我将全心全意地做好我分内的工作。我对董事会保持了对第五分厂的控股表示满意。从私人的角度我衷心感谢董事长的支持。”
端微笑着说:“总公司对你的任命,是你做出成绩而得到的,并不是谁的恩赐。至于第五分厂的股权,也是你应得的,合法的。不过从我董事长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愉快的历史不要再重演。”
端问“怡总,你接受我给辉和蕙一个机会的提议吗?”
不等怡回答,端继续问:“如果同意,你打算怎样安排他们的工作呢?”
怡当然明白,自己不是玫。她只是一只棋子,也许只是一只卒,不是将、帅,连走不出那个米字框的仕也不是。端能给的已经是全给了,现在只剩下个“下不为例”了。她有什么底气跟端讲条件呢。端要在自己的身边安排可靠的人,她不点头能行么?
怡淡淡的,不带一点感情地说:“董事长,你看安排他们什么位置比较好呢?”
端知道怡推过来的目的,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方案,她不容置疑地提出来:“怡厂长,不,怡总,我的意见仅供参考。让蕙当你的助理兼秘书,辉就在采购部当总监吧。”
助纣为虐的人,不但不开除,反而升级。怡知道端这么做是施小惠于辉与蕙,而得到他们的忠心,好在自己的身边安下亲信。今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活的监控器监控着。怡只能哀叹“在人屋檐槽下,不得不低头!”
怡似笑非笑地对端说:“董事长的安排很合我的心意。希望辉和蕙知过必改,不会重蹈覆辙,不辜负董事长的希望。不过现在是不是应该把这间总办重新装修一下。这一工作还是让原来的设计者和施工员来办吧!”
端看出怡的不快,但端也是出于无奈。她并不是要在怡的身边安插亲信,因为这两个所谓亲信是最不可信的。真实的原因是她妙了公公的儿子和他堂妹的儿子和儿媳的鱿鱼。她回家怎么过公公这一关呢!
槐甫的书房,书不多,可书架和博古架上却放了许多的古董。对于端和坤两个年轻人来说,就不知什么博,什么董,只知道那是些瓶瓶罐罐。比较希奇的是竟然有一台台式电脑。书桌上的镜框里是槐甫军装照,军衔是少校。另一镜框里是槐甫与妻子的老夫少妻便装照片。正对书桌的墙上挂着一幅杭州西湖孤山的风景油画,没有作者签名。
端和坤站在书桌前面对着一脸阴沉沉的槐甫。
忽然槐甫向坤大喝一声:“跪下!你这个孽子。”
随着大喝声,端禁不住一颤,失声叫:“爸!”
槐甫指着放在书桌上的大陆公安文件对坤怒骂:“做出这样不齿的事,你是人,还是禽兽!你让郭家丢尽了颜面。”
端听到坤低声的咕噜:“你又不是没干过!”
可能是槐甫也听到了这声咕噜,但他忍住性子,只用颤危危的手指着坤。
端不敢正视槐甫那张怒气冲冲的脸,低着头,两手捏着长辫的末梢,不声不响,不卑不亢地站着。
“爸,我跟坤离婚吧!”端以退为进,“他让我在公司里丢尽了脸。我现在从禄福退出来了。他当然也不能再呆在那儿了。”
“端,不要,不要。我改,我改还不行么?”坤扑通一声跪下了。
端掩面而哭,装出万般无奈的表情。
槐甫终于说话了:“坤这个不肖之子!端,你再给他一个机会吧!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我替他求个情吧。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到我们家新开的拍卖行当总经理吧!董事长还是你来当。代我管好他!”
说着,槐甫向端拱拱手,作个揖。
端没有回答,她一摔长辫匆匆跑出书房。
槐甫又吼一声:“孽子,还不赶快追去!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坤一骨碌站起来,对他的老子一撇嘴,追端去了。
黑老大生日寿宴,各个帮派的头头脑脑都来了。槐甫既是亲家,又是帮派头头,他送了份厚礼早早地来了。
几句寒寒暄过后,黑老大立即大吐苦水:“老弟,你让我的宝贝女儿端受委屈。我的老七也对我大兴问罪之师。你是怎么当父亲的?害我受株连!”
槐甫站起身来,欠身抱拳,直呼:“抱歉,抱歉。孽子可恶之极。我已经狠狠地处罚他了。不信,你就问问我那位乖儿媳。”
“端跟我说了,你没有护犊子!可是坤有我们好色的基因,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这不怕,”槐甫笑笑说,“一者,端就是个美人。二者,端还是个强女人,只要她看紧了,坤再也不敢招花惹草了。三者,还有我们两老花头镇着他。四者,男人呗,不吃路边草就……”
黑老大和槐甫抚掌大笑。
前来贺寿的大大小小陆陆续续地来了。
黑七姐思琪在端的搀扶下隆重登场了。今天她身穿高领黑色湘绣白花滚边旗袍,脚着白色锦缎绣花鞋,披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巾。雍容华贵,端庄得体,她的美色惊艳全场。
贺寿的程序逐一过后,客人纷纷辞去。
大厅里依然灯烛辉煌。
槐甫被思琪客客气气地留下来。
“坤今天怎么没来?”思琪佯装生气,“他对老丈人不敬?”
“不敢,不敢,”槐甫为儿子辩解,“今天他要主持一场拍卖,是一场西洋画精品拍卖。”说着,槐甫转向端,示意得到她的证实。
“妈,是的。”端倚地母亲身上说,“今早坤说如果拍卖顺利,他就赶过来的。”
“有拍卖的图录么?”思琪问。
“图录有的,”槐甫连忙回答,“只是不方便带到今天这个场合。”
思琪满怀欣喜地说:“我喜欢西画。明天就到拍卖行搜搜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端,今晚你就住在家里,明天陪妈一起去寻宝。”
槐甫对端点点头,转身向黑老大和思琪告别。
端送槐甫到门口,垂手站立在台阶上,目送他登车而去。
思琪按照图录顺序查看每一幅油画。她发现有一幅裸女画不见了。思琪指着图录问坤:“这张画呢?”
“昨天一张油画也没拍掉,”坤看看图录寻思着,“这幅画怎么不见了?”
坤叫来拍品保管员查问。保管员说:“这张画流拍,被货主拿回去了。”
“哦,是总经理你的父亲跟货主一起拿走的,”保管员补充说,“不然我们是不让他拿走的。因为拍品流拍以后,也必须交参拍的费用,比如这上图录的费用分摊。还要填写相关的文件。是槐甫先生亲自决定免除一切手续,直接拿去的。货主可能在你家作客。我听到槐甫先生邀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