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妃准备好饭菜,打算招待皇帝。
丁冕对两个小太监道:“还不去准备肉羹好酒。”
“不用。”皇帝制止道:“朕本是乞丐出生,做了皇帝,也不能忘本,就爱跟荆妃吃些粗茶淡饭。”
武宗与荆妃在简陋的石桌上用斋饭。皇帝安慰荆妃,会找一个星象吉日,放你出去。
皇帝注意到隔壁院子,有个白发女人站在窗洞后注视自己。那便是黑水玄蛇部的盘艮老女了。当年,将盘艮打入冷宫,对外宣称蛇妃已死,并非皇帝本意,而是众位大臣的意思。倘或释放,走漏风声,蛇族会以为大唐虐待蛇妃,加剧两族仇恨。这个女人只能将她终生囚禁,令其自生自灭。
武宗本想禁止在宫中种菜,又怕荆妃空虚痛苦。种菜对荆芝麻而言,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精神寄托。
半年后,唐皇后经不住软磨硬泡,同意给荆芝麻自由。武宗下旨释放荆芝麻,恢复其妃嫔待遇。
糟糠院。颜癸丑跟荆芝麻,便住在这里。
荆芝麻吩咐道:“今儿不去浣花宫,就在木缸中泡一泡。你去烧两桶热水。”
颜癸丑答应着,自行去大井里提水。宫中的用水,主要靠河渠引流,也有大大小小的深井。
轩辕勃追赶红毛硕鼠,来到五谷道场糟糠院,看到颜癸丑满头大汗,担着两担水,径直往厨房去勒。轩辕勃跳下屋檐,笑道:“这位肥腰宫女,真不简单,想必练过功夫。”
水桶腰听到背后议论,转过身,径直走过来,“臣妾颜癸丑,叩见陛下。”
轩辕勃一呆,“你是我的妃子?你就是颜癸丑?”
颜癸丑仰起脸来,“正是。”
武宗哈哈一笑,拍掌道:“你叫颜癸丑?你就是颜癸丑?”
颜癸丑解释说:“臣妾出生时,身体瘦弱,恰逢天降大雪,咳嗽多病。村里的教书先生,就给取名‘癸丑’,避鬼神求福报。”
武宗喜不自胜,替女人捋顺秀发道:“颜癸丑,名丑人不丑。看来朕错怪你啦。”说罢,拉着她手,左看右看。
武宗又问:“家住哪里,还有甚麽亲人,何年入宫?”
颜癸丑眼圈一红道:“臣妾老家是并州人,父母早年亡故,后来跟着叔叔在京城卖艺,没过两年,叔叔突然病倒,欠下外债,臣妾迫不得已,便听从吴妈建议,参加开元八年选秀时入宫。”
武宗叹道:“原来如此。这些年可受了大苦。”
颜癸丑抹泪,笑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陛下,臣妾已经知足。”
荆芝麻弄好饭菜,招待皇帝。太监们得知皇帝,来到糟糠院,都颇好奇。大家都站在外面,听候差使。丁太监送来两坛好酒。
轩辕勃托起她的下巴,端详片刻,笑道:“你的名字叫颜癸丑,可是容貌并不丑啊。”
颜癸丑眼圈一红,酸然道:“陛下既然不肯要,何不放臣妾出宫?”
“你要出宫做甚么?”
颜癸丑大大咧咧道:“当然是生儿育女。”
丁太监喝道:“颜癸丑,休得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放肆!”武宗沉声喝道,“颜癸丑是奴才随便叫的麽?你应该叫她颜夫人。”
丁太监立即跪在颜癸丑面前,给自己掌嘴。“奴才该死。”
轩辕勃拉着颜癸丑,在院子里散步,劝慰道:“一日为君,终生为君。皇帝的女人,哪里还会送给别人?爱妃就别妄想出宫勒。”
皇帝想起当日,揭开颜癸丑名牌,颇感失望,至今记忆犹新,因说:“都怪你这名字取得不好。明明是美女,却要叫颜癸丑,当初何不将名字改过。”
颜癸丑破涕为笑,建议道:“陛下若嫌弃名字难听,可替臣妾取个好听的名儿,不妨就叫颜美丽。”
轩辕勃摇头笑道:“爱妃入宫之前,应当改名。现下,朕已与汝见面,反倒不需要勒。”
当晚,武宗让颜癸丑陪同侍宴。
“臣妾还要回去担水。要不,赵公公又要批评人家懒惰。”
“你是朕的妃子,不用再担水勒。”
颜癸丑原是乡下人,大手大脚,干活麻利。颜癸丑挑着一担水,大步流星走向厨房。
武宗远远看到,感叹道:“你是朕的夫人,岂能干这种苦活?这种苦差,原是奴才们干的。”
颜癸丑嘻哈笑道:“臣妾本是糟糠夫人,哪里就那麽娇弱。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轩辕勃抓起两只铁桶,径直提往厨房。回到老井旁,装满井水。
这时,边令诚等找到皇帝,“皇上怎麽乱跑?奴才们找陛下找得心焦!”
皇帝翻白眼道:“朕是皇帝,用得着奴才们看管麽?”
边令诚跪在地上,拦住去路。“恳求陛下,这种苦差,还是让奴才们干吧!”
“你错勒。朕看到糟糠夫人亲自劈柴挑水,想起很多往事。想起街头乞讨的日子,想起跟狗争食的日子,想起武陵学院担水劈柴的日子!”
连续一个月,皇帝下朝后,都要陪着颜癸丑挑水劈柴,生火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