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2 / 2)

西乾清的脚步停在那,倒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在等他未尽的话。

白尘犹豫着继续道:“那些……是太子的人吗?”

在对待白尘这里,西乾清只有“说”与“不说”,完全不存在“欺骗”二字。所以,白尘也从来不担心从西乾清口中得到的是一个虚假的答案。

西乾清还是背对着他,声音过了一阵才徐徐传出:“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白尘的右手不受控地痉挛起来,他将自己的左手覆上去揉着,一字一顿继续道:“昨晚那些完不成的工作……你是故意的。”

这话说出的瞬间,白尘自己也确定了,他笃定道:“你,不想让我那天上山。你知道有人要攻山,或者那根本就是你的人。”

再没有人说话。

西乾清的沉默已经印证了白尘的话,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些什么,于是西乾清抬步欲走。

白尘不知道西乾清的计划是什么,但他脑中此时想到的只有差点没命的冯怀恩,他对着西乾清的背影低声道:“主子,留冯怀恩一命。”

西乾清的脚步顿了顿,微微颔首,挑帘出门。

白尘听力不错,他听到了那个声音不大,但却很郑重的“好”。

直到这时,白尘的手才停止抽搐,乱跳的心脏也放回实处。

不怪白尘提心吊胆,西乾清能为了他的计划牺牲任何人,但还有一点是,他答应别人的话也一定会做到。

就连四年前那个理智全无的西乾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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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带人包围东宫的白尘和武乔年在震惊中扛起自家主子打道回府。

刚刚在宜梅宫安置下人,还没来得及请个御医,一道圣旨就降临宜梅宫。白尘扫了眼昏迷不醒的西乾清,硬着头皮和武乔年两个人去接了旨。

跪在地上听宫里太监晃悠悠念圣旨的空隙里,白尘终于明白了敬德那个“秦王”是什么意思。

好消息是,他家主子开府封王,还有封地了。

坏消息是,这封地偏远到狗都不愿意去,环境恶劣到极点,周遭还都是对西乾国虎视眈眈的敌族部落,这些年派去多少就死多少。直到今天那些生啖人肉的部落没踏破西乾,纯粹是因为那片连绵不绝的天然高山防线。这说是被流放了都是轻的,这简直就是想让西乾清去死。

白尘捏着手里明灿灿的圣旨站在西乾清的床前发呆。

此时又有去找太医的下人跑来禀报:“白统领,太医院的人不来……他们,他们说陛下下旨了,从此以后主子宫里的人太医院一律不治……”

白尘想把手里的圣旨摔在这人脸上,但转念一想,捅娄子的明明是他家主子,摔在西乾清的脸上才是应该。

武乔年在一旁急得不行:“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这是想让主子自生自灭!”

白尘也慌,但白尘不能慌。此时西乾清这里,能做主的就只有他了,他缓缓吸气又吐出,再出声时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丝毫情绪:“先去宫外,寻个大夫回来。所有人按部就班,该去给二爷守灵的就去守灵,等主子醒来再行安排。”

武乔年停下来回踱步,也随着白尘的话冷静下来:“好,你守着主子,我去看看二爷。”说完,就带着前来报信的下人一起退下了,只留下了白尘和西乾清两个人。

白尘见人都走光了,还是没忍住,把手里的圣旨恶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走上前看了下西乾清的伤势,那处被他凿开取蛊的地方又洇出了缕缕血迹,倒是没有看到西乾清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处。

白尘想着,只要西乾清不是刻意寻死,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能伤的了他,可能是因为西乾清最近真的太累了。

从西乾清在回京路上突然感知到同生蛊传来的剧痛开始……

白尘亲眼见证了西乾清因剧痛坠马,然后跪在地上颤抖。见证了西乾清惨白着脸一言不发爬上马,丢下大部队疾驰狂奔。他是在安排好一切后一刻不停地开始追的,路上不知换了多少匹马,一闭眼都不敢闭硬生生熬了四天四晚,却还是没追上西乾清。他尚且还能在回京后浅眠一夜,但西乾清像是疯了一样不眠不休,止不住地用各种方法自残。

“西乾清,你这样,要我怎么办。”白尘低喃一声,垂眸坐在了一旁。

当夜,西乾清发起高烧,依旧昏迷不醒。

白尘在给西乾清灌下宫外大夫开的药后,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武乔年道:“你看着主子。”

武乔年感觉到了白尘的身上不住泛出的邪火,暴躁像裹挟着狂风暴雨的呼啸,能直接将近身的人撕成碎片。

武乔年接过药碗,挡了他一下,问道:“已经这么晚了,做什么去?”

白尘回答他:“审杨江。”

武乔年不解:“我已经审过了,你还去做什么?那就是个怂货,问什么说什么。”

白尘身上的暴躁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不太对劲,他的眸子泛着猩红,如同随时可能会被点燃的火药,但他脑中却依旧存有那么一丝岌岌可危的理智拽着他,让他不至于横冲直撞:“我去找柯鸣,让他审。”

柯鸣,是西乾清身边审讯的一把手,平时常驻京外,看守西乾清的西山别苑。审讯手段诡谲狠辣,再硬的嘴也抗不过柯鸣。

武乔年的眉头完全皱了起来:“你让柯鸣审?不想让杨江活了?这可是我们现在手头最重要的证据。”

“我会让他注意分寸。”丢下这句话,白尘就出了门。

白尘现在只想见见血,这说不定才能压制住他心里的郁火。但他还不能和西乾清一样肆无忌惮的发疯,西乾清已经疯了,他再忍不住,他们就彻底完了。

一个时辰后。

地下大牢里的古怪的叫声回荡着。

白尘看着牢里不成人样的杨江,开口道:“柯鸣,他得活着。”

柯鸣扔下了手里的那截断指,用手背蹭了蹭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明灭不定的烛火照出了他脸上乌压压的阴沉,他对白尘道:“抱歉,有点没收住。一想到二爷……”

柯鸣没说完就停住了,他又看了眼杨江,上前一步。无视杨江的颤抖,将他刚刚被自己缝起来的嘴用刀沿着唇缝豁开。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现在可以说了,最好说点我感兴趣的。”

杨江哆嗦着鼻子以下那两片血肉模糊的唇肉:“荷……荷,荷包,她烧,烧了……我藏,藏起来……了……”

“吱嘎”白尘霍然起身,身下的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心里惊涛骇浪翻涌。

“什么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