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已坚强太多。至少,我不在轻易掉下眼泪。搁从前,想起那些过往的事,早就泪流满面了。
屋子里已经没有师姐存在时香馨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烟味酒精味混合成的恶心。
我不打开窗户,一个人孤独的忍受。不知道是在惩罚别人,还是在惩罚自己。
我很少离开这个家,除非稿费寄来。有时,师哥也会给我寄来生活费什么的,我也并不拒绝,通通收下。我会一次把一星期的用品全部买好,吃的,喝的,用的,然后窝在家里。对了,我不在自己做饭,太麻烦了。我真懒。我更不去县城,那里的东西不是人,是畜生(不指全部)。
师哥打来电话,问我过的好不好。我就会开心地说,好,很好,不用惦记家。师哥就说,怎么可能不惦记家,岂不丧尽天良。爽朗干脆的笑声。挂断之后,我才晓得,欺骗了师哥,也欺骗了自己。我本想诉苦,却开不了口。
看来,师哥在外面过得还不错。我多少有些欣慰。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忘记我这个小师妹。后来的日子里,他很少打来电话。可能是工作太忙,也许是有了女朋友。我也“没有”在意,我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有时,我就想。师哥要是回来该多好。哪怕是领一个师嫂回来,我也愿意。每一次我说,师哥,回来好么,我好想你。他总会找出合理的借口回绝。我还能说什么呢,死皮赖脸么。他要是想回来,还用我说么。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师哥了。挂断电话后,我就会默默地流眼泪。很伤心,很绝望。其实,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当面说给他听。
那些过往的时光碎片,泉涌般向外翻滚翻滚,折磨得头痛头好痛。
我又想,万一哪天,师哥偷偷回来-送我一个惊喜。他看到我这一副狼狈不堪样,一定很伤心很心痛。
后来,我把一切整理得如从前。师姐的遗照,我每天都会擦拭一次。她依旧那么的天真无邪。甜甜的微笑。微微翘起的嘴角,那么清纯,那么好看,那么惹人怜爱。看着看着,我就会傻傻地笑。有时也会掉下几滴眼泪。
等我抬起头来,日头却垂在了西边。泛红的天空。我就这样度日,看日出直到日落。或为了看日出,从日落开始。我喜欢看时光眼睁睁地流掉,看岁月漫不经心地染黄干干净净的纸张。不留痕迹。
夜里,我也会醒来。不是因为师姐,而是经痛。另人抽搐的痛,很疼。我就会咬住牙,缩紧身子,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眼泪大滴大滴地滴落。师姐不在为我暖被子,也不在和我一被窝说小秘密。而师哥也不在跑过来安慰我。
晴天的日子,我会把师姐的所有衣服拿出来晾晒。当然也包括自己的。那个粉红色的胸罩,那个粉红色的裙子,那个粉红色的包包,那么清纯的一切。高跟小皮靴,百合花的围脖,绣花的。
我喜欢师姐身上淡淡的体香。一种迷人的女孩子特有的香味,很好闻。高兴时,我还会穿在自己身上。在镜子前自顾自怜走上两圈。我问,师姐,你看到了么。呵呵,师姐,你过得好吗。然后,我就咯咯地傻笑。
师姐的祭日,也就是我的生日,是照常要去的。我寂寞时就会去陪师姐,也可以说,让师姐陪我。有时,我会搂着她失声痛哭。有时,也会躺在她身边仰望有飞鸟掠过的天空,澄澈明净。有时,也会想一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是陪她呆一会,很少说话。不是发泄。
……
日子,就这样子过去。好像,时光已越过千年。我就老掉了。不疼不痒的又有点麻木的知觉。师哥终于没有回来,连电话也没有了。我说过,我最怕别人忘记的感觉。
我们的关系就断了,断了。(我们跟本就没发生什么关系嗯,不要误会哦!)
总算过去了,过去了。
(五)过去,现在,以后
晚了,晚了。
我将那些过往的所有东西,打包封存在心底的最深处。别人看不到,自己却忘不了。希望可以随时间慢慢淡褪,风化。最好,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的痕迹。一点都不。
我是在一张文艺报上,看到兮兮的那篇《疼痛-过往的思念》。当然,是浓浓给我找来的,一张过刊。开头的一句就是,疼痛,除了疼,只有痛。我想,兮兮已经不在是那个天真纯洁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应该有了一种成熟的美。她还在结尾补上一句,绝笔,送给我……的人。
当我看到“绝笔”两个字时,我的心硌噔一下,被什么刺伤。
我在第一时间就拨去兮兮的电话。盲音,总是盲音。这时,我才想起,好久没有打她电话。我了解兮兮,她从不主动打电话给我。
以前写东西时,她就饶有韵味地说过,绝笔,乃绝望之笔也,就是什么,最后一笔吧!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为何绝望呢。我翻过来,看了看报纸的出版日期,是一个月前。我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头。以往只要我的电话拨过去,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接听。我的心,蓦地笼罩在不祥的预感中。
离开S镇,我去了A城。在A城不多的时间里,我就碰到了浓浓。一个干净美丽大方的女孩。过去我们经常见面,不过没有搭过太多的话。我觉得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相遇不容易。两个能发生一些什么关系的人更不容易。再加上“陌生的熟悉老乡”这个条件(什么感觉,我说不出),就更更不容易。用浓浓的话,就是,这就叫做缘份。听起来,总有点宿命的味道。结果,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她成了我的女朋友,真的。我就觉得,有时电影也符合点现实的。
我想,我已经从过去的种种阴霾中挣脱。这之间,有悲有喜,有泪有笑。总之,很是难忘。
我记得,路过上海时,有个叫作“过去”的地方,是一个以怀旧为主格调的面馆。我没有抄袭,剽窃,取名为“回忆”。我认为,剽窃是写作上常用的,我就听过有名的作家抄袭事件。可惜,我不在写东西,与文字无缘。呵呵!如果我有幸步入尘年,会改名为“追忆”的。
我只想用最快的时间,把“回忆”打点好。然后回家,把小公主,兮兮,接过来。事实证明,很多东西只能让我们随意想像,而不能随意摆布。兮兮一定很想我,她在电话里就说过好多次。师哥,回家好么,我好想你啊!是欲哭无泪的祈求,我能感觉到。我总是面无表情地因为这因为那,搪塞掉了。挂掉电话,我就哭了。我只想给你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可以忘记过去的新家。以后你会明白的,兮兮,我的好兮兮。
我总是哄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一定。她甜甜的声音,信你哦。我好感动,我值得你相信么,傻丫头。
至于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多少。终于一推再推,终于我没有回家,终于我没有看望(这词明显不合适,抱歉,没找到合适的啊)她。我觉得,这是一种歉疚,一种负罪,永远不能饶恕,不能原谅。无法弥补。
我能够晓得,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日日夜夜,会有多么大的痛苦。被孤独、寂寞困扰的兮兮,一定吃了不少苦。她在煎熬,熬日子。要不然,她不会在第一时间接了我的电话。是我忽略。
她一定是守在电话旁,期待好久好久。我不知道,我不打电话的那段日子,她一个人是怎样度过的。是期待是焦急是烦躁是难过是伤心是绝望还是别的什么。
我对不起小蛮,没能好好的照顾兮兮。我也对不起兮兮,师哥没能好好照顾你。不要原谅我,好么,一辈子都不。
我只希望这里的一切,赶快好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回家。就这么简单,我只想见小师妹一面。这样,我就可以送小师妹一个惊喜。我还要带回一个令她满意的姐姐。对了,你们认识,我们都认识。我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赶快到来。
我只想见到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人。这个世界上,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我不能再失去。
这一夜,我失眠了,彻彻底底的失眠。满脑子都是小蛮和兮兮。两个曾经共度风雨的女孩子,我们相依为命。我没有责备她俩搅了我的觉,相反还挺高兴。毕竟,在梦里,我们能说话,能说笑,能做那些现实中不能做的事。做梦,其实挺好的。
我们回到了从前的从前,没有疼痛没有眼泪的从前。我们尽情的笑尽情的闹尽情的玩尽情的说着关于“写字”的问题。
我还梦到,小蛮实现了愿望,成了一位红遍文学界的才女。我很高兴。我还梦到,兮兮和小蛮搂在一起,幸福地流着眼泪。我却在一旁傻笑,笑她俩太脆弱。结果,他俩就离我远去。我再怎么寻,都没找到。
这个梦不吉利,有很多险恶。第二天一早,浓浓就和我踏上了归家的列车。放下了一切。实际上,对于浓浓,也是回家。她也住过S镇,是以前的事。
等我,等我。一路上,我的心跳快快的。恨不得立刻站在门口。兮兮打开门,用诧异和惊喜的眼光看我们。我们相视一笑,甜甜的。那是我们的家,永远是。
我做了她们最爱吃的饭菜,也是我最拿手的菜啊!每人三盘嗯,呵呵。
晚了,晚了。梦却碎掉。
(六)怎么会这样
幸福的疼痛。
我是某年某月某日来到S镇的。S镇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农村小镇。在S镇,我开了一个拉面馆。叫作“老交情”。生意还算可以吧!
我是一个单身的女孩。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不知道。注意啊,我说的是女孩,可不是女人哦。呵呵。所有的顾客中,有三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孩子。这样说,也许很夸张,是吧。我说他们是“孩子”,可不代表自己不是孩子,千万不要误会。
通过长时间的了解,他们分别叫作,师哥,小蛮,兮兮。至于“师哥”,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姓什名什了。暂且叫“他”吧,好么。这些是我不经意间知道的,不是窃听。
我想,我们本可以进一步发展的。他们都是常客。然而,我没有。
起初,都是他和小蛮常来。在我眼里,他们是最最开心最最幸福最最富有情调的一对恋人。他们有共同的梦想,共同的追求。我很少遇见这样的恋人。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志同道合天造地设吧!
我清晰得记着,一次他们吃面,他为她料理。她说,不要辣椒,我不能吃的。他说,是不能吃还是不喜欢。她说,都一样的,反正就是不吃嘛。他就不明白,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吃啊!小蛮的脸上就泛起了一层红晕,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可爱,粉嫩,清纯的脸颊。我就笑,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他就怔怔地问,我说错了吗,怎么我不觉得嗯。她就把他拉回坐位上,今天让我为你料理吧,好吗。可她明明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他就在那安安静静地等着呗。我们相视,不好意思的微笑,什么意思呢。呵呵,只有女孩子才会明白啊!她吐了吐小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意思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再怎么猜都猜不出来,哈。
那么的天真单纯无邪圣洁。不可侵犯,不可亵渎。
应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一天,灰蒙蒙地飘着雪。兮兮一身破破烂烂,整个一流浪的小女孩。更惨一点,就是一小乞丐。这女孩没有穿鞋子,只一件薄薄的单一,是夏天的那种。看着她,我就感觉有冷风从身体刮起,不自主地打颤。
兮兮不停地跺脚,擦着小手,很冷。奇怪的还有,她居然穿了一件夏天的裙子。我的心被打湿,一种怜悯和同情的……我就想要搂她在怀里,好好暖暖。我知道,我不骗人。
他把风衣披在兮兮身上,用手暖着兮兮发紫的小脚。很像一难兄难妹。兮兮不敢相信,看这看那。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张清秀的脸上。两个人怔怔地看着对方,兮兮幸福地扎到他怀里,泪如雨下。
我感动,所以流下眼泪。他们只要了一碗面,是给兮兮的。我不想留钱,他却执意。我不想用同情和怜悯的“施舍”,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所以收下。兮兮却说,两个人吃一碗面,才有意思嗯。被逼无奈,他只好屈服了。
后来的日子,总是三个人一起来。有说有笑,“活泼可爱”。一口一个师哥,一口一个师姐,一口一个师妹。真叫我好生羡慕。每当我看到他们开开心心地笑开开心心地闹,我的眼角就会滚动一滴热热的东西。
我在想,为什么我不是两个女孩中的一个。说不定,我也可以加入他们的,享受那份幸福。可是,我没有。我不愁什么,却不幸福。幸福在我看来,是渺茫是难得。他们却信手拈来俯拾即是。这就是差距啊!
有时,我会看他们走进来直到走出去。好一会儿,才还过神来。心里就会空落落几分钟。好像我也应该有什么的,亲情?友情?爱情?还是别的。当然,有个家就更好了。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我就没有看到他们。有时,我还挺想念他们。我会站在柜台里望着那个靠窗的位置,发呆。想他们曾经的欢乐,想他们曾经的幸福。尽管不是我的。我好想笑自己,你熟悉他们,他们熟悉你么。我告诉我自己,没有关系啊!呵,怎么有点一厢情愿单相思暗恋的酸楚。其实,我们只不过见面的次数很多。实际上,还是匆匆过客。我觉得,我们就像,就像,就像什么呢。算了吧,谁可以告诉我。也许,会发生点什么。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吧!
时光又翻了好多页。是一个下过雨的午后,我又见到了他们。这一次只有他和兮兮,我同样高兴。看来,喜欢一样东西,看着就会舒服。我就好奇,想问一下,小蛮怎么没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算什么,朋友吗,想招揽生意吗,还是别的什么。纯属自作多情好了。想到这里,我就毫不犹豫打消了这念头。
他和兮兮还是一如从前,给人一种很开心很幸福的感觉。有时我会误认为是错觉什么的。应是嫉妒捣的鬼。
他在面条里放了好多好多的香菜。我就想起,他从来不吃香菜的。我想,一个人是可以为另一个人改变点什么吧!凭女孩子直觉的敏感性,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说不出来,怪怪的。
还发现,他们憔悴消瘦了。那么熟悉的面孔,一瞬间有种陌生的错觉。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他付钱时,我很不礼貌地愣了会神。结果就少算了一块钱。他笑着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我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啊。他说,没有关系啊,呵呵。兮兮说,姐姐,你也挺不容易的啊!她还是找给了我。真是一个好孩子啊!说实话,一块钱根本算不上什么。不是说我瞧不起这一块钱的价值,而是常客之间来点优惠总是可以的。兮兮那双纯净澄澈的瞳仁,纤尘不染,和小蛮的一模一样。以致,我甚至错以为,兮兮就是小蛮。我们不好意思的笑,就散开了。那时我才看到,他的眼中有一层薄薄的雾,说不清,道不明。哦,对了。兮兮向我要了一个“情侣碗”。我就不明白了,究竟是他和小蛮,还是他和兮兮。我讨厌三心二意的男人,但我不会不接受这样的男人。兮兮就笑,找感觉啊!甜甜的笑容,很可爱。什么感觉呢,呵呵,同样不知道。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应是一个下雨的秋天。暂且认为是最后一次好了。他们两个淋了好多好多的雨。没有带伞,是故意的,湿湿的直滴水。
他没有忽略,让我放了好多好多的香菜。嫩嫩的,青青的。我还特意放了好多好多的姜丝。也许能防感冒发烧。不知为什么,我很想关心他们。怪怪的。他对我笑了笑,很清脆,算是道谢吧!我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谢啊!
我在切姜丝时,不小心划破手指。都怪自己粗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又能告诉谁呢。我说过,我只想为他们做点事而已。乐观的说,想要做好事,就不要怕流血牺牲。别他妈的报委屈。
他们安安静静地吃面,很沉默,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你们,怎么了。看得出来,兮兮受了什么委屈。我还看得出来,他想要解释什么,却没有开口。我断定,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是,我一直没有见到小蛮。天真无邪纯洁美丽的天使。
断点,就这样,我们没有再见面。从此“各奔东西”,“玉殒香销”。也许,他们早已把我忘掉。我却没有。人们已经很少再来“老交情”,渐渐淡忘,被“城市风”席卷掉。大多数人都去吃什么肯德基,快餐。生意就变得十分萧条,有点惨淡经营的意思。酸涩的清楚,我有点想哭。索性,我就关了“老交情”,去了A城。
别了,一切。一切,别了。D字调的青春。
他说,我们的面馆,就叫做“回忆”吧!我欣然同意。我很清楚,“回忆”里包含太多太多的东西。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我选择了安静。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只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就会很幸福。别的不去管。
正当我们冲撞出一线光明,对生活充满向往充满期待时。这一切又回落的低潮,很低潮。如果说,日子就像潮水,有涨有落。我只能说,我们的日子从来没有涨过潮。一直处于落潮的边缘,徘徊。偶尔也会有个小小的波澜。那么短暂,不能延续。
我没有怪他,也没有抱怨。我理解他。爱一个人就要付出和承担什么,而且是无偿的嗯。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对不住我,几次提出和我分手。但都被我坚决地拒绝掉。他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孩子。我怎么可以离开他。可怜的人儿,我们都是。我哭了,不,不可以,我们不分开,好么。
那一次,我们回到S镇。我们的家乡。当然是盼望已久的事。我清楚地记得,搁掉兮兮电话后,他就会流下眼泪。我也会很难过。那,我们终于回来了。
如果说,对一个生活好多年的地方,没有一丁点的留恋。我想,没有人相信。在S镇,我想起了过去的种种。那些平平淡淡的岁月,那些普普通通的人。老交情,小蛮,兮兮,下雨天,姜丝,指尖滴落的血。一切的一切。寻不回。
我蓦地生出一种失落,凄惶。像是丢了好多的东西。
我没有想到,他,小蛮,兮兮,和我一样,都是孤儿。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弃儿。他说,也许兮兮的选择是对的,她终于可以解脱。而我却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他跪在小蛮和兮兮的遗相前,泪流满面,好久好久。沉静,我们晚了,还是晚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陪着他,一起掉眼泪。一个男人,如果想要流泪,那么任何形式的阻挠都会是莫大的残忍。我没有。
就是这个屋子,就是这个家。我曾经羡慕,曾经神往。一个神圣的地方,不能靠近的地方。而现在,我踏了进来。屋子已没有了人的气息。冰凉清冷。我闻到淡淡的女子体香味,是小蛮特有的那种香味。小蛮已经走了三年,这香味犹存,我有说不出的东西。屋子很干净很整洁,是女孩子的闺房。那些胭脂那些香水,很久没人用过,有一种被丢弃的冷落。阳光刚好照进窗来,小蛮和兮兮依旧那么的纯洁。澄澈明净的瞳仁,没有任何杂质。甜甜的笑容,很好看。她们一定在对我微笑,他们一定知道我。纯白色的上衣,纯白色的童话世界。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
他说,兮兮是割腕自杀的,她一定受够了某种痛苦。多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做了这种傻事。那片红色的印迹,很凄凉很……这一切,罔若隔世。
我能理解他的痛有多深有多小大。我怕,他会在我面前猝然崩溃,猝然倒下。然而,他没。
我们没有去他的房间,去那里做什么呢。他看了看那扇门,没有锁的门,怔了……
晚了,晚了,一切晚了。所有的都被丢下。他被丢下,我也被丢下。他把小蛮和兮兮的照片摆在枕边,我没有反对。为什么要反对呢。我只希望,他能开心,能快乐,能幸福。这样就好。怎么听起来,有点小孩子气什么的,事实上,就这么简单……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半年前的事。半年的时光,能发生多少事,有谁说得清。他说,他没能实现那个写点东西的梦想。辜负了小蛮和兮兮。所以,他有遗憾。
他终究还是丢下我走了,从此再也没回来。我很恨他,恨他的狠心。后来,我就不在恨他。我想,他活着真的很累。也该歇息了。我没有认为,这是自私,很对不起我。
我很想知道,老天这样安排意味着什么。我在那些低低矮矮的坟茔里哭泣。感觉就是看过电影里的情节。有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很能煽情。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睡在小蛮和兮兮之间。他说,这辈子对不起的人有四个。小蛮,兮兮,我,还有我们的小宝宝。
他很想看一看我们的小宝宝。他也想当一个父亲,当一个好父亲。可惜……他走前微笑,很苍白很无力,你不要不开心,我要你开心快乐的……
我强忍着眼泪,好的。我有过短暂的后悔,我把你放在他们中间,那我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呢。当然,这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我不想在考虑。
过去,就让它过去,不要留恋。
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他,为了我们的小宝宝。秋风瑟瑟的荒野里,有太多的东西要倾诉。说给谁来听呢。我分明感到,小宝宝在肚里不安分地躁动。这将是一个新的生命。希望不要像我们一样。祈祷,祈祷。
“回忆”还算不错。看来,城里有些人喜欢乡村的宁静,淡雅。每当我站在行人穿梭的大街上。看那两个大字,“回忆”,他亲手写的。他们曾经有过共同的梦,曾经,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