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于死亡的行列。
地狱之火烧了他们。肉掉落,噼啪作响,缓缓流出脂肪。只有林羡完好无损。
燃烧的残骸缓缓落地。
安静了。
林羡没有停下。火焰贴着他的肩膀滑过去。
他像一座梦幻疏离的雕像。
一道道窥测的光线从火焰远处爬过来,林羡视若无睹,他缓慢地走入了花萼中隐秘的深渊。
血河,河岸,花格贝母,鸢尾花。
静默的血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死水,长长栖居于此,充满腐朽,充满诞生,充满神与死亡。1
岸边奇异的鲜花闪烁着红光。
血红的尽头,一个巨大的黑色暗影笼罩在半空中,它像一座岛一样巨大。比岛还巨大的某些东西似乎长在它的肉上,那种赤裸的骨架像剑一样刺入血河的两岸——那些地狱之花的身体中。它们像墙壁一样,像巨大的可怖的墙壁。像永远无法逃出的墙壁——
连魂魄也不行。
它的存在饱含着深意,神秘到了无可名状的地步。
林羡的黑色身影倒映在血河里。
他的左瞳孔里灼耀着一朵鸢尾花,他的右瞳孔里灼耀着一朵花格贝母。他的耳坠闪烁着血红光亮正与此相融。
“你来了。”
来了,最后一朵花。
最后的意识能量。
......
祂的声音像挤压碰撞的地震。
——
要过去必须淌过长长的血河。
......
这是一座甜柿子博物馆。
每一个展馆柜里都有一颗灯笼似的柿子。有的软、有的硬,有的甜,有的没有熟透,它们都有规定的展期,爱上它的人可以吃掉它。
吃掉它的人却不可以离开。他会成为新的展品。
爱上他的人可以吃掉他。
吃掉他的人却不可以离开。她会成为新的展品。
......
吴星落轻柔地微笑,她宁静的双瞳凝视着展馆柜中的少年。
少年瑟缩地回以注视。
“我可以救你。”
她的声音清甜。
少年僵了一瞬。
“...你要什么...?”那残破的嘴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
吴星落张开唇,轻柔地说了几个字,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瞳孔像蔚蓝纯净的大海,在一种美丽的天气,倒映着星空。
苍白的少年沉入了那双眼睛里,他在里面看见自己...他剐了剐尚未干涸的血迹,缓慢而滞重地点了点头。
......
......
“在世界各地的街道上,轮船里,或者各式各样的咖啡馆,我们演奏乐器,或者歌唱。”
“我们就像流浪的烟蒂,拖着碎片和古老的乐器,流落在人间的园区。”
......
施笑颜在流浪。
以流浪乐师的名字流浪。
面目全非,坍塌、破败。像乞丐一样。
她在贩卖音乐。祈求的人却看着她的脸、她的肉体,她的器官。
没有得到多少钱。
应该舍弃一些东西,对吗?
看不见那些向上向下凝视的目光。
她在做。
是她在做。
没有感官。
没有精神。
没有反应。
她会习惯的。
她的畸形的微笑好丑。
她唱完她的歌,蹲在地上捡灰尘和钱。
她不愿意放置一个容器在她和她的乐器前。那样看起来很完蛋。
但这样弯着腰捡也很完蛋。
好狼狈。
那只失去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
施笑颜回到了监狱一般的房间。
隔壁的尸臭已经消失了。
她面无表情。躺在床上发呆。
可她这种阴暗的人发呆久了会想死。
她也不太想活了。没有力气。好累。
好累。
欲望消失了。
什么都不对劲。什么都沉默了。只剩下恐惧。
童年的恐惧。
监禁的恐惧。
凝视的恐惧。
自由的恐惧。
眼睛的恐惧。
......
为什么活下去?
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只为了找一些东西,找可怜的幸福,找可怜的爱与理想...我们就要支付痛苦吗?
......
可我已经见过宇宙了。
还能看见那辉煌的美吗?
......
若不自杀,就无法放弃。
......
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所有人的手上长了脚,脚上长了头,他们在怪异的血色里跳舞,手里的棍子插着一个漂亮的小球。小球上长了一个眼珠,眼珠上又长了一只手。
施笑颜的手脚、眼睛和头颅都消失了。她求他们把它们还回来。
......
施笑颜又失眠了。
她安安静静地睁着眼睛。也看不见天空与黎明。也等不到黎明。
精神与肉体分崩离析。
施笑颜点燃了一支香烟。
她的胃开始疼了。
晚上没有吃东西。
施笑颜缓缓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
家里没有任何食物。
只有纸和凉水。
于是她拿起歌词的纸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她的胃好受了一点。
她又用纸缓缓地割她的喉咙。
不过却没有什么感觉。
她顿了一下,躺下了。
头痛欲裂。
好痛。
骨骼痛。
受伤的肉裹着叫嚣的脏器。好痛。
施笑颜挣扎着强迫自己哭出来。
......
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
她已经压抑了太久了。
没有情绪了。
......
“会好起来的。”她想。
每一个人都告诉她...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