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虚浮男把烟点上,朝天吐了一口烟圈,伸手在我肩上重重点了一下,“以后开车小心点,撞坏了我的车卖了你也赔不起!”说罢转身回到他那辆毫发无伤的悍马上,扬长而去。
“大哥慢走,顺便说句,令尊令伯父和令叔父真是吉祥的一家,”跳楼在后面向日葵一样呲牙挥着手,直到那车没影。
“你,你干什么呢……?”我小心地捅捅他,问。
“你不是要我另想个办法解决吗?”
……
真不愧是狗啊,我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就算我倒霉,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倒霉了,还有就是,今天果然是倒霉纪念日。
于是我安静地挂上倒档,慢慢退下人行道,“今天去不成仙湖也去不成邓爷爷广场了,要不要给你买点别的补偿?”我把车开起来,往修理厂方向走,问。
“要!咖啡,咖啡!”跳楼手舞足蹈。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正好经过一家星巴克,怪不得。
“好的,”我把车停在星巴克门口,答应着下车。
等我再次上车时,迎接我的是一副鄙视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把手中的塑料袋抖得索索响,“谁说停在星巴克门口就不能到它隔壁的7-11去买了?回去冲,雀巢速溶的!”
《东成西就》里张学友有句经典台词:几年不见,表妹还是那么销魂,这句话用在花娜娜身上也可说十分相宜。
金黄的烫成爆炸式的头发,蓝色隐形眼镜(还是叫美瞳什么的?),玫瑰红唇彩,边的紫色外套,前面印了“此生只爱你”的毛衫,豹纹短裙,黑色打底裤,七彩及膝长袜,配一双棕色圆头松糕鞋——柴叔说让我仔细看别接不着人,我想说除非我是瞎子。
“姐姐你来啦,来啵一个~~”娜娜认出我,满脸是笑地冲过来,搂住我肩膀。
“好了好了,坐车累了吧,”我把两个包从她手里接过来。一提之下还满重,不由想起跳楼来了。
当然,跳楼是不能带来的,而且我还专门跟他叮嘱,娜娜在的几天让他都以狗的形态呆着,省的说不清楚。
“你来深圳找什么工作?我也好帮你打听打听。”
“嗨,谁要找工作啊,累死累活挣不了几个钱。”
我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她,s我也一下被划到被bs的区域了。
“姐姐你没听说‘干得好不如嫁的好’吗?我来深圳,就是想找个有钱老公的!”移动的彩虹继续在我面前滔滔不绝。
“那个……娜娜啊,可你还这么年轻,那些事业有成的人都四五十岁了,”我弱弱地打断她,意见,“再说,有钱人大多很花心的,何必呢?”
“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有钱老头是会又老又花心,可他们都有一个又帅又有钱又专情可以为一个女孩子抛弃一切的儿子的!”
我擦汗,心里os今后你还是少上晋江的好。
“姐姐,你认识大富豪吗?知道哪有他们的沙龙、聚会?哪能与他们来一次浪漫的邂逅?”娜娜说下去,不过很快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问题,“不,你不会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坐着公车穿着掉色又脱线的毛衣一个人来接我。”
想不到对于不讲究如我,这句话也有如此杀伤力。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毛衣,的确有一个线头从袖口脱出来,风中凌乱地飘着,于是整个人笼上了一层灰色。
“姐姐,你知道吗,你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虽然你长得不如我,那就降低点标准,找一个年薪百万的,肯定没问题,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在彩虹的谆谆教诲中暴走不止,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吱”一声停在我们前面的路边。
我只在大面上认得它是奥运的弟弟——奥迪,比奥运少一个圈的,还是娜娜先叫起来:“奥迪A6!”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上去,嚷道,“你怎么开车的?差点撞到本小姐知道吗?”
“娜娜你干嘛?”我赶紧去拉,没想到人家回头冲我一挤眼,“电视上男女主角都这么开始的!”
我反应半天才明白她的企图,阿弥陀佛,那更要拦着了。
就在我俩拉扯的时候,车门打开,钻出一个一米八左右黑西装的帅哥,并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晓蔷?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我瞪大眼睛一瞧,不由也叫起来,“真是好久不见了,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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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没营养的寒暄介绍后马甲提出要送我们回家,我也没跟他客气,拉着娜娜上了车,把行李甩到后座,自己坐了副驾驶。
“前一段去哪了,一直没见你?”我问。
“哦,我爸一个熟人的儿子出了一点麻烦,我帮着处理一些。”
“怎么了?”
“说起来挺邪的,今年他特别不顺,住了两次院,开了一次刀,投资就亏钱,开一悍马,就昨天,天上掉一钢筋,前盖都扎透了,还好人没事,不过也吓坏了。”
“这叫‘一点’麻烦?”我咋舌。
马甲笑笑,当然这也是相当典型的马甲风格,淡定得很。
“哎,不过,”我突然想起什么,“说不定跟我的业务有关呢?他之前有去什么不干净地方没?要不要请驱魔师?”
“对哦,我还没想到”,马甲掏出手机来,“这就给你问问。”
然而打过去两三次,对面传来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马甲摸下下巴,“哦,忘了他前天刚把手机丢了。”
我擦汗,这真不是一般的霉,跟我有一拼。
“他名字倒好记得很,姓王,叫王子,电话改天我问了告诉你吧,”马甲于是把手机收起来,跟我转聊其他事情。
不一会到家了,马甲还有其他事情婉拒了上来坐坐的邀请,挥手间奥迪就没影了,我把大包扛在肩上正准备上楼,不经意间身后传来一句“那是你男朋友?”
这一句不用说是花娜娜问的,但我有点窘,因为刚才光顾跟马甲聊,几乎把她给忘了,猝不及防间赶忙撇清,“怎么会,他是个同……”
话到这里咽住了,我真想抽自己一下子,下意识间差点把人家最大的秘密溜出来,赶紧改口,“他是个同、同、同学”
没想到娜娜一下跨步上前,横在我前面,瞪着我,“你不是本来想说,他是个同性恋吧?”
我如同五雷轰顶,阿弥陀佛,我的妹妹哟,该聪明时没见你多聪明,不该聪明时你咋这么一点就透啊!
心里捶胸顿足,但是嘴上还是得硬着,“不,不,不,他真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我跟他同学好多年,从来没听过这种消息。”
“那好,”娜娜转怒为笑,“今晚你帮我约他出来吃饭。”
“啊?”我一愣。
“看人挺帅的,家世也凑合,本小姐决定把他列入重点考虑对象了,”表妹骄傲地仰起头,捻着一绺头发道。
我打个趔趄……
“那个……不行,他有女朋友了……”
“那有什么?又没结婚,公平竞争嘛!”
“那个……真的不行……”
“为什么?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同性恋,为什么我不能追他?”
面对娜娜咄咄逼人的语气,我实在走投无路有苦难言,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心里开始回响一个声音:罢了罢了,又不是没装过。
于是我心一横牙一咬,“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刚才不好意思承认,其实……他就是我男朋友!!”
这些轮到娜娜张大嘴了,我能感到她的目光迅速升温,里面参杂了无数复杂的情绪:崇拜、质疑、嫉妒etc,以至于我有点烤的慌。
“我们确定关系时间还不长,所以不太好意思告诉你,怕你回去家里人就都知道了,”我硬着头皮往下编。
“唉没事没事,姐姐你还跟小时一样脸皮薄,”娜娜在惊愕了小半晌后平复回来,上前大度地拍着我的肩膀,“我义气得很,既然是姐姐你的,我就不考虑了,再说他也不是多优质,才开个奥迪嘛,我怎么说也得找个奔驰的呀!”
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解释马甲家不止一台车的问题了,只擦着汗,心想好歹把这一关应付过去了,之后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吧。
就这样,娜娜一直说我还劝她结果自己找个小开的唧唧歪歪中,我进了家门,家里静悄悄的,各个房间的门都关的整整齐齐。
我随手推开几扇门往里张望,都安静得诡异,难不成家里的家伙是躲出去了?之前我是跟娜娜打了预防针家里有劣犬的,不过当然,没有比有更省心,大不了我说寄养在朋友家了。
“你不是说养了只狗吗?”果然,娜娜问。
“嗯。”
“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小强你回来啦?”
我一激灵,心里已经涌上对某狗亲属的问候,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以狗的形态存在吗!现在让我瞎掰是哪家的朋友才好!
然而比起这声音,接下来的画面绝对给我以更大的震撼。
我卧室(而且显然,是房子里唯一的卧室)的门打开一条小缝,然后露出半个男人,头发乱七八糟,表情睡眼迷离,最要命的是,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白色枕巾,还是围在第六块腹肌以下的!
“你好,我姓陶,陶铁,”男人伸出一只手来,向花娜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