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朝海被摔的眼冒金星,接连吐了几口鲜血,强撑着才爬了起来,身前却走来两人——辛止和炎苏。
炎苏转着手里的长剑,嘴角上扬,笑的有几分邪气,再加上他满身的鲜血,妖异的红瞳,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辛止面若冰霜,直直的盯着辛朝海,等来到近前,眼里闪过一抹不忍,最终还是被仇恨掩盖。
“阿止,用我动手吗?”
炎苏把长剑挽出了花,转的飞快,掠起道道寒光。
“不必!”
可能是嫌他碍事,辛止轻轻的推了炎苏一把,举起长剑指着刚刚站稳的老将,“辛朝海,来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好!让为父看看你的功夫长进了多少?”
说完提剑便上,曾经的父子二人缠斗在一处。不多时,辛朝海兵刃脱手,败下阵来。
他看了眼辛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老夫终究是养虎为患,动手吧!”
辛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父亲,母亲,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握着长剑的手向后稍稍撤了一些,便要发力杀了眼前这个既有养育之恩,又有血海深仇的老将。
“三弟不可!”
辛瑞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把扑跪到辛止身边,挡在辛朝海身前,“父亲纵然千错万错,你也叫了他二十余年的父亲,你怎么能动手弑父?”
“你怎么会在这儿?”
炎苏大吃一惊!
不是交代绑结实看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其实倒也不怪旁人,辛瑞确实被五花大绑扔在帐中,只是无人看管罢了。毕竟全军将士,连颠勺的都上了战场。
可辛瑞是武将,也算得上勇猛,挣脱不过是时间问题。逃脱之后他进不去城,便从北郊一路跑到了南郊。
听见辛瑞的话,辛止冷笑一声,抬腿便将拦在中间的人踹开。
“滚开!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不亲手杀了他才是枉为人子!”
辛朝海已经准备好了赴死,却被这一变故惊的说不出话来,再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二郎!你怎么在这里?天麟呢?”
怎么会这样?他特意送儿孙离开就是以防万一,可二郎怎么会在这里?
“天麟?天麟自然在我们手上!”
辛止见他一脸担心惊惧,随口乱说。
其实倒也不算胡说,他答应了辛瑞要养大天麟,也算是在他手上了。
“父亲,父亲,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辛瑞被踹的摔了个四脚朝天,也不再站起来,坐在地上看着辛朝海。
他不能理解,父亲既然这般在乎子孙,为何还要做这等带着全家一起送死的勾当!?
“你个蠢货!怎么会被抓住的?”
辛朝海听见这般问题,身形又晃了几晃,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笨的儿子?不由得一声长叹!
“为父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天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数年前,钟吾琅琦几次去信游说——辛家后继无人,若是太子继位,辛瑞必无出头之日。就算养子堪用,那辛瑞也是仰人鼻息。
这话直接戳到了辛朝海的心上!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仰仗着程鸿帆的儿子?
但若是他支持旁的王爷,事成那便是从龙之功,即使辛瑞自己没什么本事,有了祖荫那也是世袭的公爵。
辛朝海几次就被说动了,同意在暗中相帮,那来自胡塞的毒药,就是他帮着找来的。
谁做皇帝对于辛家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辛止观察了辛朝海一会儿,只见他的脸色瞬息万变,顷刻间不知想了多少东西。
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二哥,突然便把长剑搭在了辛瑞的脖子上。
“老匹夫,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保你儿孙一命!”
“你?”
辛朝海先是震惊,随后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才摇着头冷笑道:
“今日王爷事成,你便是一缕亡魂!王爷事败,你又有何本事保得下老夫的儿孙。”
辛止没答话,只是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炎苏,意思很是明显——我不行,但是这个行。
辛朝海敛了笑容沉吟片刻,辛止向来重情义,若是钟吾炎苏愿意求情,没准真的能留下儿孙性命。
“那你便问吧!”
辛止反握长剑,上前一步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人一把拽到身前。
“我父亲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要那般害他?”
他的声音低沉,字字带着控诉!
辛朝海没什么表情,只是皱眉想了一下,因为什么呢?还能因为什么呢?
“呵!你说程鸿帆?既生瑜何生亮,还需要什么旁的理由?”
辛止听见他这般理所应当的口气,呼出了一口浊气,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当真是心胸狭隘的小人!
接着咬牙切齿的问了第二个问题,这才是他最为疑惑的,“那我呢?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此话怎讲?”
辛朝海听完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抬手指了指炎苏。
“在你和这个人搅和在一起之前,老夫可从没想过要杀你!”
“还在胡言!那石昊屡次在战场上害我,难道不是你授意指使?”
辛朝海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信不信随你,此时我还骗你作甚?那时不过是不想你光芒太盛,挡了我儿的路罢了!”
“可并没想要你的命,不然你怎能活到现在?”
炎苏算是听明白了。
这老匹夫只想要个鞠躬尽瘁的马前卒,可以冲锋陷阵,但是不能大放异彩,不然便要打压。
他上前两步站到辛止身边,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阿止挡这个夯货的路?就是给他一条光明大路他都能跑丢了!还用得着别人挡?”
“阿止动手吧!别再与他废话了!”
辛止点了点头。
“弟弟不可……”
噗呲!
长剑伴随着辛瑞的叫声,洞穿了辛朝海的身体,也斩断了辛止心里的仇恨。
长剑被拔出的时候,握剑的手有些颤抖。
辛止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人,过往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最后崩裂成了红色的碎片,变得越来越模糊。
眼泪一滴滴的流了下来,“父亲,一路走好!我们两家的仇恨就此一笔勾销了!”
这一声道别轻的几若蚊蝇。
“走吧!”
辛止抬手抹了把眼泪,扫了眼呆若木鸡的二哥什么也没说,转身拉过炎苏继续投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