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过后,容青扯着唇惊呼:“郁繁怎么净把这些招数先用到我们身上!”
露浓也露出了难言的表情,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周溟。
“郁繁此时恐怕已经到达了天京,我们该怎么办?”
周溟垂着头思量片刻,半晌,他说道:“郁繁幻化地术法出神入化,如今怕是想要找到她都难如登天。”紧接着,他说道:“一切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
天京,城南刘府。
郁繁被安排住在了刘府西面的厢房。
说来话长,刘伯玉本来确实要将“沈义谦”安置在府外的宅子里,可郁繁太过能说会道,她又在做事时尽显周到和热情,因此刘伯玉临时改了主意,便让她住进了府邸中,甚至口头上还有将她收为养子的想法。
郁繁当然欣然接受。
此时,她正坐在窗前,欣赏着院中盎然的春光。
郁繁支着头,手肘旁的书案上写着一张写了字的宣纸。
风一吹过,那张宣纸的一角被扬起,郁繁取来砚台将其压住。
只一眼,郁繁又扫过宣纸上肆意挥洒出的大大的黑字。
“谢思行或来天京。”
真是晦气。
最近这天京没有发生妖怪作乱的事情,谢思行来天京是要来做什么?
郁繁的眉蹙得更紧了。
“沈义谦,帮我做件事情!”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郁繁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刘伯玉的长子刘松。
自住进刘府后,这个刘松表面对他殷勤客气,背地里却小心思不断,一直想让她替他做事。
郁繁每次都能看穿他的心思,因此在他提出要求时会委婉地拒绝。
刘松缓缓走到窗前,他抬手敲了敲窗棂,命令道:“你已经推辞过许多次了,这次必须帮我做事!”
郁繁露出和煦微笑:“刘兄,你想要让我做什么事情?”
刘松浓眉高抬,向院门的方向耸了耸肩。
“我们边走边说。”
郁繁微笑不语,然后走出房门向院外走去。
刘松快她一步,毫无负担地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他看向郁繁,语气带了些轻蔑:“是我家铺子里的事情。”
哦,是来变相向她炫富的。
郁繁故作不知,疑惑地看向他。
刘松继续说道:“先说好,这件事情可不能让我爹知道,否则……”
“刘兄放心。”
听到郁繁保证,刘松慢悠悠说道:“其实是这一件事情,我一个月前手里没有银钱,便从成衣铺掌柜手中借了点,现在那些银子补不上去了。”
郁繁瞬间露出了然神情。遮遮掩掩的,不就是在赌坊输了钱,为了不让府中人知晓,便找负责铺子生意的掌柜借了些钱,结果又输了,想要这件事情不被刘伯玉他们知道。
郁繁心中轻嗤,面上露出仗义的表情。
“刘兄尽管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必定不负刘兄所望。”郁繁勾唇,至于做成什么样子,她有的是招数对付他。
一个时辰后,郁繁来到了成衣铺前。她抬头望向牌匾,那上面已经落了灰。
街道人流涌动,人声喧哗,可独独这处门庭冷落,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接到生意了。
她挑眉,账目繁杂还好些,刘松竟敢糊涂到直接挪用这里的银子。
郁繁走到成衣铺中,掌柜以为来了生意,便立刻走向前招呼:“客官,你……”
郁繁拿出刘松偷偷塞给她的玉牌。
看到玉牌,掌柜面容上立刻多了些埋怨:“哦,是当家的,我们这里没有生意,也没有更多的银子了。”
听这语气,不仅借的银子不少,估计刘松借银子的次数也很多。
刘松此行,大概有让她顶罪的意思。
掌柜瞪着她,脸上的怒气越来越多。
“若你此次是代你主子借银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罢,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愤怒转身。
郁繁笑:“掌柜,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刘兄的小厮吗?”
她摸了摸自己瘦削的下巴,这么好看的皮相,不做一番生意真是亏了。
日暮时分。
郁繁穿着成衣铺为她量身定制的新衣服回了刘府。刚迈过门槛,刘松便立刻冲到了她面前。
他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抬眼,纳闷地说道:“沈义谦,我是让你帮我把那些账平了,谁让你拿我家的衣服了?”
郁繁轻轻摇头:“非也,这衣服是掌柜的赠我的。”
刘松狠狠皱起眉:“你拿话蒙我呢,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他那种抠门的人怎么会送你衣服?”说着,他扯起郁繁的衣袖,径直拖着她向刘伯玉的书房走去。
“你这种小人我见得多了,来我刘府无非是贪图我们府中的财产,我今日定要将此事告知我爹。”
郁繁露出惊恐之状:“刘兄,我可没有做错事,你别这样!”
刘松对他挥了挥拳头:“你再说话,我就打烂你的嘴!”
于是,郁繁闭上了嘴,一语不发地被刘松一路拖到了书房前。
书房的门紧闭,刘松皱紧眉:“往日这个时候父亲便回来了,怎么今日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郁繁肩上一动,将刘松整个人甩出几步远。
“还请刘兄放尊重些。”她一脸严肃和愤怒。
刘松轻蔑地笑了:“沈义谦,今天晚上你便会被赶出刘府,流落街头了。”
说完,他转身向用晚膳的花厅走去。
郁繁面容激愤地缓缓行在他身后。
两刻钟后,刘伯玉带着一脸喜色走进花厅。
刘夫人早就受不了房间里沉闷的气氛,主动走上前迎接他。
“今日朝堂发生什么了,竟让你这般高兴?”
刘伯玉唇角高高扬起,大笑起来:“天大的好事啊。”
注意到刘夫人奇怪的神情,刘伯玉有些纳闷,他抬眼看她:“你为何苦着脸,可是家中发生什么坏事了?”
刘夫人扭过头,刘伯玉皱起眉,眼神落在挺直背站立的刘松身上,然后,他扫过在角落安坐着的沈义谦。
在官场浸淫多年,刘伯玉立刻洞察到这其中的玄机。
他板起脸说道:“松儿,你对义谦做什么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知晓沈义谦并不是一个会主动惹事的人。
刘松瞥了一眼郁繁,勾起唇,讽刺道:“父亲,你这是引狼入室了!这个沈义谦,才在我们刘府待过几日,便在我们的铺子里贷了银子。不仅如此,他还强迫掌柜为他量身定做了一件衣袍。”
刘伯玉蹙起眉来:“你说的是哪条街的铺子?”
“崇安街。”
刘伯玉的神情霎时变得十分奇怪。
刘松尤未察觉,继续指责道:“父亲,你今日便把他赶出家门吧,我们刘府可容纳不了这种小人!”
刘伯玉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松,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沈义谦的身上。
“义谦,你今日可去了崇安街的铺子?”
郁繁垂眸,低声说道:“是。”
“你去那里做什么?”
郁繁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刘松。
刘伯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两条须眉再次皱紧。
“在铺子前弹琴的人是不是你?”
郁繁惊讶抬头:“您怎么知道的?”
刘伯玉眸中满是欣赏:“我今日回来晚,正是因为街道被你招揽来的人给堵住了,马车怎么也过不去!我下车问了掌柜才知道,原来是你为他们想了主意……”
刘松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