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爱两难 上(1 / 2)

女生偷偷爱上男教师

大学毕业后,我开始教书。第二年,我和英子结了婚。刚刚走上讲台的我,怯生生的,不敢大声讲课,从相貌上看,我和一个学生差不多。

那时的我,年轻,长得也帅,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蛋。说起话来带点温柔,声音像有磁性一样,吸引着听讲的那些学生们。

备课上课改作业,常常到深夜,日子紧紧地匆匆地过着,累并快乐着。不知不觉忙碌了三年,学生参加高考。初次送考,学生们考得还不错,我这做班主任的乐滋滋做的,高兴了好一阵子。

也是在学生考上大学的这一年的秋天,我突然收到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老师,很想你。你的一堂课深深地打动了我,那堂课,我听得最认真,就是那堂课,使我开始对物理产生了兴趣,鼓起了学习物理的勇气。那一次课后,我默默地,有时,偷偷地欣赏你,心里产生了丝丝的懵懂,一个女孩子的萌动。当时,我有点害羞,但是,老师您,毕竟太好了,太帅了。”落款是,想你的学生,燕子。

由最后的署名,看不出是我的哪一名学生写来的。那张明信片,没有标明是哪一所大学的校门口。那是一张色彩普通的明信片,但是,明信片的主题可看出来,那是师恩如山。

收到这样的明信片,作为才教几年书的我,心里热乎乎的。说我,有一堂课上得很精彩,对她产生了震动。我思索回忆,怎么也记不起是那一堂课了。因为,这刚刚过去的三年,我一直是认真准备课的,课堂上也尽我的本事,尽可能生动、幽默、有趣味。我想不出,是那一节课对她产生了那样大的影响。

但是,她的这张明信片,却深深地鼓励着我,使我产生自豪感和满足感,使我更有勇气,干好自己的工作。

究竟是哪一个学生发来的,并不重要,我也猜不出。她既然不愿意写出自己真实的名字,我又何必要认出她是谁呢?

又是一年过去了,也是在教师节的前夕,我又收到了同样的明信片。写着:“又是一年双飞燕,想起你常常夜不能寐。想起你,蓬松的秀发,黑黑的大眼睛,我就感到阵阵的幸福。有时,也为你呆呆的犯傻。”落款是,爱你的燕子。

第一次,收到明信片,我没有在意。毕竟是师生关系,不敢多想。可是,当我再收到这张明信片时,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我要搞清楚,这燕子到底是谁?

我找出以前学生们的作业本,按照字迹,我看出署名燕子的是一个叫秀的学生。我记起,他们快毕业的时候,秀的举止特别是她的眼神,我不敢正对。那不是普通的一个学生的眼神,他的眼神中透着感激、爱恋、分别的多种倾诉。当时,我没有多在意。学生们正要进入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许多学生我要管理,我会顾全大局的。

说实在的,秀是个可爱的学生。高高的个子,双眼皮大眼睛,凸显曲线美,透出一股灵气,一个惹人爱怜的学生。

弄清楚了燕子的身份,我决定劝劝她。给他回了明信片,“秀,好好地念完大学,考个研究生,就你的才华,不能再回到我们这小县城来了,你要远走高飞。”

我含蓄地道明了我的意思,你要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找我)。

读者朋友,写到这里,我想马上结尾。我不能对一个学生有所伤害的。可是,仍然发生了下面的故事。

又是一年冬天,秀放了寒假。她说,她在县城的一个旅馆等我,和我说说心里话。我去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去了。那是,我们师生分别以后第一次见面。

她说,“这几年就是因为你,我在大学里仍然努力地读书,只是有时想起老师的音容笑貌。”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充满了幸福的泪花。

我说,“你应该有更高的目标,老师有啥好的。”

她又说,“我刚考了研究生,考得不错,估计能考上。”

秀能考研,是我早劝她的,这样她能“死了那条心”,减少一些痛苦。我知道,爱上一个人不容易,更何况两个人要分离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么?”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在流泪了。

我说不出话,我的心情比她更复杂。这种情境下,我决定要离开了。

我正要开门离开,秀迅速地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我的心怦怦地跳动着,似乎要跳出心脏。我下意识的关了房间的门。

我知道,这份爱,不应属于我的,不到几秒钟,我推开了她,冲出了房间。

没想到,秀,也冲出来,背着她的包,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往车站跑去。我无助地看着她,估计,她不会回头了。可是,在远处,她迅速地回转头,看了一眼,然后消失在夜雾中。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看看我,“是不是在送她?”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憎恨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就这一瞬间的回眸,告诉我,“永别了,多保重吧!”

我默默地望着她的离去,给她以祝福,“再见吧,你也保重。”

我不知道,我这样对她,对不对?我的心沉沉地低着头走着回家的路。

天快黑下来了。我知道,爱我的燕子,永远的飞走了。

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你肩头的那片雪

“终于还是回来了。”我告诉自己。

凌晨两点,我孤零零地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站台上,提着箱子深深吸一口气,好冷!夜晚,仿佛迎接我似的,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清晨醒来,淡淡的阳光已洒满屋。寓所里的陈设依旧,只蒙上厚厚一层灰,窗却依然明亮。转过身,回味着看着那面落地式的镜子,淡淡一笑,想着自己因年少美丽而兴起的傻傻的念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长了,也卷了,脸瘦了许多;心,却是镜中看不见的。我突然觉得对自己厌倦,转过身,不想再见。窗外,房屋因雪的覆盖变得整齐。无聊地呵了口气在窗玻璃上,凝成雾,遮住了视线,我随意用手指在上面涂画着,涂了好多莫名其妙的造型,其中有一个是近乎长方形,右边的那道忘了封口,倒有些像平行线了,我忽然一下敏感起来,又神经质地把它们统统抹去了。甩甩头想忘掉这些烦心事,于是锁了门,去到郊外的雪地里。随着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下来了,那辆曾载着我去和来的列车将从昱和我面前奔驰而过。我突然不喜欢这辆将驶来的车子,因为我才一眼望到他,我怕列车驶过后他便从我眼前消失。我的心开始跳动起来,想走近他,却不知如何走近他。身旁开始站了好多人,和我一样被挡在平交道之前,而我只想从隙缝中仔细地看着他,闭上眼睛,回忆以前他的样子,而常是一片模糊的影子,现在,当我定神看他的时候他的脸又变得瘦了,像一副褪色的面具。火车喘息着过来,遮住了我,我看不见他了,像大多数时候我看不见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的地方,风已自遥远的北方归来,他将走过来,我也会随着人群走过去。很久以来,我不再用寂寞这个用滥了的字眼,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寂寞的感觉浸透了我全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一个没忍住,冰冷的泪水在我走过他身边时落下来,滴进我满怀枯萎的野花里……

小镇还和以前一样,人也依旧。我还是常去我以前去的那间酒吧,坐在角落里,喝我的“蓝色多瑙河”,心,怎么也热不起来,人,却是醉了。

那些天里,总会看到一个男孩在台上忘情地吹着萨斯风,调子响彻耳际……我总是坐到很晚,直到散场,才起身往回走,他却还在吹着,仿佛只为了吹给自己听。

后来,我常注意到他,欣赏他吹萨斯风的那份沉醉,那份着迷,我看得出那不是一种姿态。有一次,我点了一首《秋叶》,本以为他不会这首曲子,后来却看见他依然忘情的演奏,深情而专注,我听着那一个个沉重的音符把萨斯风弄得呜呜哭……

“喜欢看我表演吗?我们跳支舞吧?”他向我走来。

“为什么会吹《秋叶》,很少有人会的?”“你呢?”“很久,忘了在哪听过,觉得很美,就记下了曲名。”“以前的一个女孩写了谱给我,那时的萨斯风为她而吹。”他眼里闪过一抹我所熟悉的神情。

我竟忘了回话,一阵尴尬的沉默。

“萨斯风,能这样叫你吗?”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A-HA,以前是‘电击它’(电吉它),现在是‘杀死风’(萨斯风),我可没那能耐”他幽默地说。

我的笑好响,吃力地覆盖住我寂寞。

“你应该多笑,你不知道你的笑有多深。”我注意到他说的“深”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如果笑代表快乐,我就常笑。”我凝视他的眼睛。

喜欢一个人去雪地里散步,欣赏身后孤独的脚印,享受着这样的情趣与寂静。认识萨斯风后,每当傍晚出去,总会看到他在街边等我。

萨斯风常邀我去看他表演,刚才我就因萨斯风的笑话一直笑着的,但才一眼看到昱,我的笑容便冻结住,我的脚步也沉重得举不起来。

又是一阵叮噹,平交道放了下来,隔着两栏平交道,隔着铁轨,那么多陌生的脸中,我突然望见他,这么近,又这样远!毛衣在我的肩头突然变得重了,萨斯风在我身旁说着一些话,那必定是笑话。因为我听到他自己的笑声,一阵带着煤烟味的冷风吹入我的眼中,我不再清楚地听到萨斯风对我说什么,站在人群之中,而且还有萨斯风的护卫,我竟冷得快要颤抖了,他的手在我肩头加重的压力,他的头侧向我“冷了,对不对?”我的头点着,在车声中,在人声里,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今晚,我表演完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萨斯风的声音从车声中穿透过来,殷勤依旧。我忘了昱站在我面前,他的影子高而远,好像从来不曾被我依靠过,正像我抓不住一股冷冷的风,便先颤抖一样,列车已驶过,将驶向遥远……方向是迷,什么都是迷。他将走过来,我将走过去,他来我去,依然沉默。我转过身去注视越过我身后的人群,天是奇怪的高、奇怪的灰,覆盖于昱的背影后,人群、车辆和一些嘈杂的声响,从我面前淡去,仿佛只剩下他的影子,而他站在世界边缘,我也已走到所有路的尽头,在这么长久的追逐之后,我和他之间仍有那么大一段距离啊!傍晚,依照约定,我和萨斯风又来到我们常一起散步的那片雪地。

今天的萨斯风话很少,我们沉默地走着,冷冷的风吹过发梢。

“他就是你回来的原因?”萨斯风突然地开口,声音奇怪的陌生。

在风中看不清他的眼睛,我沉默不语。

“我们不谈这些好吗?”我逃避地转过身去,怕在他的质问下无所遁形。

他走近我,扳过我来。“旧梦是好梦,我也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他的声音好轻好淡,眼里却忍不住掠过一丝黯然。

他替我拂去一缕额前的散发,紧握着我冷冷的双手,那种殷勤,真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我的心突然一动,我惊讶于他不是我自以为一眼就看得透的男孩。于是我恶意的嘲弄他感情:“你别堆砌这种气氛了,萨斯风,你自以为多专情呀!”他沉默的望我,好像为了冲淡一些他对我的失望。萨斯风啊!你怎么想得到呢,当我嘲弄你的时候,也同时在嘲笑我自己,你动心的回忆时,我也同样的动心。

仍旧常常去酒吧看萨斯风表演,仍旧一起经过那条平交道。在别人眼中,我们俨然是一对情侣,但我和他之间却不是人们所认为的这样,在萨斯风旁边,我曾不介意自己因思念而憔悴,而他也不曾计较过为我付出多少关心和爱情。最后一次见昱,还是同样的情景,同样的叮噹声,同样的平交道,同样的分别在被挡在两边。列车依旧驶过,将驶向遥远,他将走过来。

临时决定要走,却连个说道别的人都找不到,萨斯风也样消失了一般。我只好怏怏而回,没有什么可带的东西,只有来时的行装和我的心而已。

第二天凌晨,又踏上那熟悉的站台,一个人也没有,心,依旧冷冷。我像来时一样,身边只有那只皮箱。

“真的要走?”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惊讶地看着萨斯风向我走近。“怎么知道我要走?”“怕你昨晚就走,等了一夜。”他说。

“‘旧梦是好梦,我很高兴自己曾有过这些梦’我记得你说过,但梦醒了,该走了。”我看着萨斯风黯然的眼睛,想说一些道别的话,刚启齿,却被他用手指掩住。

“它是三角形的,坚定,稳固,像金字塔。”他指指他的心。

“什么?三角形的,快挖出来看看。”我好笑地跑去抓他。

火车的吼声近了,我向他道珍重,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不放,我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

“广播说今天气温下降,会有大雪。”说着,他脱下外套给我披上,解下围巾将我裹得紧紧的,殷勤依旧。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他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提起皮箱,送我上车,在我接过箱子转身时,他又接了我回来,俯下头,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珍重,女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忘了时间,直到火车开启,我知道我终究还是不能回头的。

“我是应该爱他的。”我苦笑了一下。火车再次鸣笛,缓缓地起动了,我坐在窗边看着掠过一些熟悉的景致:雪地里的山林、酒吧、寓所……快速地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一曲熟悉的萨斯风又响在耳际,我探出窗外,看见萨斯风站在那平交道旁,仍专注地吹着那曲《秋叶》,那份沉醉与着迷依然打动着我,一个个沉重的、凄婉的音符响彻天际,不知道萨斯风是否知道那个有关《秋叶》的凄美的故事。雪,纷纷绕绕地下起来,飘在萨斯风的头发上、衣服上,渐渐地,听不到了乐曲,而萨斯风的身影也变得远了,小了……终于看不到了。

雪打在脸上溶化了,也不知是水还是泪。

誓言轻得像一枚落叶,被你遗忘在身后的世界

无论风从哪个方向吹来,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季节

记忆短得像最后一夜,等不到天亮就要毁灭

就算我逃到上一个世纪,也无法拯救心碎的感觉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贪恋着你的体温你的一切

我以为时间会为我停歇,能够多一秒停留在你的视野

我是你肩头的那片雪,在被你弹落的刹那与你诀别

我多想融化成一滴泪水,哭过以后可以无声的冷却月光S2004-07-2611:02初次心跳

第一次见到若琳是在我实习的那家医院里,那时我即将大学毕业。内科的带教医生让我学着听诊病人的心脏,眼前的病人是个清丽纤弱的女孩,一头微黄的长发,脸上泛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苍白。在带教医生的鼓励下,我把听筒放在女孩的心脏部位,手指却无意中触及到了她最柔软的部分。从未接触女人的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慌乱中,未留意她心音的规律,却生平第一次让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晚上查巡病房前,我找出了女孩的病历,这个女孩便是若琳。那年,她18岁,本是该进大学读书的年纪,却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失去了录取的机会。

走进病房,她正半躺在床上捧着本书,瘦小的脸颊使她的眼睛看上去异乎寻常的大。此刻她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未曾发现我的到来。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小精灵,生怕打搅她的思绪。

“小方医生。”她终于抬起头来,用细细的声音称呼我。“严若琳,你好。”我似乎有点紧张。“室友说你是刚刚分来实习的大学生,我好羡慕你们,差一点我也进大学了。”若琳带着遗憾的神情幽幽道来。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例行公事性质地询问今天身体各方面的情况。若琳的回答很冷漠,因为这也是她每日例行的公事。

我把话题转至她手中的那本书上,“原来你在看柯岩的《他乡明月》。”由于前不久刚从同学那儿借了这本书,所以对内容很不陌生。“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和书里的紫薇与朵拉那样,嫁个美国人,然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琳垂下头,回答,“我更想好好看看医院外面的世界,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四个月了。”

我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触及了若琳的伤处,只能表示歉意。“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下次我从家里带几本来,我们家里有不少书籍。”我的语气略带夸张。若琳似乎有些高兴,“我比较喜欢女作家的作品,想完整地看一套《萧红全集》,萧红的文章美丽又凄凉,她的一生也是短暂而不幸的。”“没问题,等你看完手里的书,我一定给你带来。”我向她保证。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第一次谈话。

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在38℃的高温下跑了好几家书店,终于如愿买到一套《萧红全集》。我小心地捧着书走出书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若琳弱不禁风的身影,恨不得马上奔到病床前把书交给她,博得她的嫣然一笑。

若琳翻着书页,脸上果然洋溢出喜悦之情,一边向我连声说着谢谢。我如释重负,男子汉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和若琳渐渐熟悉起来了,她缺乏血色的脸和细细的胳膊总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和怜惜之心,让我有一种把她当成孩子抱一下的愿望。她就象一个无邪的小天使为我吹来最清新的海风,驱走世俗的尘嚣。

没事的时候,我以她是我实习论文的典型病例为由,尽量到她的这间病房报到,惹得她的室友一见到我就掩嘴窃笑。若琳的脸也红了,但眼光中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我确信我是偷偷爱上她了,爱上她深邃的大眼睛,爱上她如云的秀发,爱上她羞涩的盈盈浅笑,爱上她的沉静之美,爱上她小鸟依人的柔弱。

我多么渴望她的身体能够好起来,跟我一起飞翔,去迎接每日冉冉升起的太阳,去实现她继续学业的梦想。但主任医师告诉我,若琳的身体没有恢复的可能。

在希望与失望中,我结束了三个月的实习期,重新回到学校。以后的每个星期,我会给她寄去一封信,表达对她的关心和问候。周末,我总是带上一本她期盼已久的书去看望她,给她讲讲学校里发生的故事,跟她讨论书中阐述的思想。若琳总是痴痴地望着我,用盈盈眼波告诉我,她等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了。

大学毕业我并未分配在若琳所住的那家医院,但我的工作单位离它并不是很远。我接触了许多病人,早已没有了当初为若琳听诊时的那种害羞,我总是以一个医生的天职尽力为他们诊治,把一些生命垂危的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若琳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但有时会为我绽放出两朵红晕。一次我踏进她的病房,发觉她把我寄出的信捧在心口,轻哼邓丽君的那首“甜蜜蜜”。她不是一个肯轻易表达感情的女孩,我知道她在满心怀喜地等着我,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除了若琳的家人和我,她的高中好友雁也时常来看她,雁是活泼开朗的,总带给病房一连串阳光灿烂的笑声。望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经历迥异的女孩,我总是感叹人世间的不平,让我的小公主只能在病床上跨过她的花季。

漫步在医院的花园中,我第一次轻轻地吻了若琳的脸颊,若琳羞得满脸通红,告诉我她的头好晕。我心里始终藏匿着的恐惧慢慢升了上来,生怕若琳有朝一日长睡不起,让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柔情。

一日下班回家时父亲面色沉重,他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有我的笔迹。我一把抢过信,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写给若琳的,还未来得及封口寄出。父亲问我和若琳到底是怎么回事,隐私被窥探后的怒气驱使我理直气壮地向父亲坦白了所有的一切。

父亲发了更大的火,他不允许我去爱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的女孩。“这不是她的错!”我吼道。

第二天去医院看若琳时我总是魂不守舍,帮她削苹果也割破了手指。敏感的若琳似乎觉察出了什么,用嘴吮吸着我的伤口,然后像认错的小孩子那样,默默不语。

晚上母亲也来试图说服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她要的是一个身体健康,能给她带来一个活泼孙子的媳妇。而我很清楚地知道主任医师说过若琳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生育。

我整日陷入苦恼中,为这朦朦胧胧,不被别人认可的初恋而烦恼,为父母的叹息声和紧锁的眉头而烦恼,不敢对视若琳期盼的眼睛。工作中,也时常出现小差错,面对着医生质疑的目光,我更是心乱如麻。我承认我很胆怯,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更何况这份爱让我承担了太多的忧虑和担心。

最终我还是抵不住压力,狠下心肠对若琳说了抱歉。若琳如梦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了,她用很冷很低的声音喃喃自语,“不必说抱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你再也不用来了。”我虚伪的眼泪渐渐涌了上来,我知道自己这个刽子手毁了女孩唯一的希望。

从此我再也没有找过若琳,也没有勇气写信或打电话跟她表示最简单的问候。我刻意地去遗忘这个带给我初次心跳的小精灵,因为只要一想起她,内疚之情就会让我痛上很长时间。

三年后在父母的精心安排下我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一个健康坚强的女人。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我们决定携手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