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姓俞,甜到忧伤(1 / 2)

谨诚轻蔑踢了那辆车一脚,“福特?才值几百块钱的便宜货,我爹爹的车可是英国名牌。”颜如玉微笑不语。

阮梅溪的炫耀没有成功,有些泄气。然颜如玉的微笑又让他精神抖擞起来,他笑着说:“淑玉姐要去哪里,我载你们去吧。”

颜如玉摇摇头,笑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带谨诚出来散步的。”

谨诚有些不满意的摇母亲的胳膊,颜如玉夹着儿子的手走到一边,笑道:“好了,别闹。梅溪,你有孩子舅舅的消息没有?”

“他去美国了。”阮梅溪笑道:“丘家破了产你是晓得的,几个嫡出的闹着分家产就把他挤出来了。他一毛钱都没有拿丘家的,就提着一个皮箱走了,说不发大财不回来。”

颜如玉呆住了,好半天才无力的笑道:“他怎么不和我讲一声。”

“凤笙有交待我们几个朋友照应你呀。”阮梅溪打开车门出来,换了个潇洒姿势倚在车身,笑道:“我一见淑玉姐就觉得亲切,你就是是我们亲姐姐。”

“妈妈,我要去礼查饭店吃煎牛排。”谨诚挣脱颜如玉,走到一边拦出租汽车。一连几辆黄包车来揽生意,谨诚都不理会。偏生过来两辆出租汽车,里面都有人,谨诚气的直跳。

颜如玉对阮梅溪点点头算是道别,去拉谨诚的手,笑道:“这个时候街上拦不到车的,喊个黄包车吧。”

李书霖开着一辆崭新的汽车从樱桃街驶出来,看见颜如玉在马路边拦住了一辆黄包车,也不讲话,丢出一块大洋砸到车夫头上。车夫听见钱响,顾不得招揽生意就去捡。

李书霖按了下喇叭,看着颜如玉的眼睛笑道:“三婶,好久不见。”

颜如玉有些不自在,又有些骄傲,她瞟了路那边面色如锅底的阮梅溪一眼,笑道:“原来是表少爷,几时到樱桃街来的?”

“刚才在你们四房那里吃的晚饭。他们家的厨子不大好,就没有什么能吃的。我正饿着呢。三婶,要不然到你家,给我下碗面?”

颜如玉满怀着对丽芸的怒气,忍不住说:“想给你下面的人多着呢,不差我们家。”

李书霖笑道:“三婶,我是有正经事找你。明诚和丽芸她们三个如今都住在你家,还请三婶多照应他们。上车吧,找个地方坐下来讲话,好不好?”

谨诚板着一张酷似俞忆白的小脸,拉着母亲要走。颜如玉的脚好像被观音娘娘施了法术,变成了活动的定海神针,居然一步一步把谨诚拖进了李书霖的车里。

李书霖把半截香烟头弹去出,冲阮梅溪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发动了汽车。

一个破衣烂衫的讨饭小孩扑上去捡烟头,阮梅溪恨的一脚踢过去,骂:“钢笔,找死呀。”气哄哄开着车拐到四马路去了。

李书霖带着颜如玉母子到兰心戏院边一个白俄妇人开的咖啡馆里,寻了一张靠近窗边的圆桌坐下,叫了几样点心,笑道:“我可是饿坏了,边吃边说吧。谨诚,你要不要吃一点?”

谨诚瞪着他,可是再努力也不能抵抗蛋黄布丁的诱惑,不过一分钟就抄起小勺大嚼。颜如玉小口喝着咖啡,看都不看李书霖一眼。李书霖也不搭她,自顾抽烟喝酒。和他相识的白俄女侍送水果上来,坐在他腿上了腻半天,在他的钱夹里抽了一张钞票笑嘻嘻走开。李书霖不以为意,颜如玉很有些看不惯,笑道:“我要是你们老太太,也要生气的。霖哥儿,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怎么花?三婶教我?”李书霖啪一声把钱夹拍在桌上,笑道:“我听三婶的。”

“你当正正经经娶个太太,少在外面鬼混。”颜如玉把钱夹抛回去,李书霖敏捷的接住钱包,露出白得发亮的一口好牙,说:“我倒是想娶的,哪里有三叔有福气。”

谨诚放下汤匙瞪他,他站起来走到吧台边,和花枝招展的老板娘打情骂俏好半天,讨了三客冰淇淋过来,先递了一个给谨诚,再递给颜如玉,笑道:“三婶,明诚他们住到你家,烦你老人家多照应。我把电话号码抄给你。”

说完李书霖先掏出一支笔,摸了半天摸不出纸来,就在钱夹里抽出一张支票,填了几个数字,折成一个小卷推倒颜如玉手边,说:“这是我电话,有事喊我,一喊就到的。”

颜如玉的手停在桌边好半天,慢慢移过去压在纸卷上,笑道:“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一转眼她的手收回去,支票也不见了。

李书霖笑了一笑,站起来道:“天也晚了。我约了朋友谈事情的,喊辆出租汽车来送你们回去罢。”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侍女衣饰的西女就跑去打电话喊出租汽车。颜如玉拉着儿子的手,冲他点点头,说:“这里有些气闷,我们出去等车,再会。”

岳敏之和出门的颜如玉擦肩而过。彼此对视一眼,颜如玉是不屑和他讲话。他是不想和颜如玉搭腔,径直走到李书霖相邻的圆桌边坐下,先要了一杯黑咖啡,才转过身子面对李书霖。笑着说:“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胖了。”

“你倒是黑了。”李书霖从衣袋里掏出烟匣,取了一枝吸着,笑道:“听说你是早上上的岸,一下了船就到栖霞里去了?”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可是有了那一个,为什么还要勾搭这一个?”岳敏之指指门口,颜如玉窈窕的身影被玻璃转门隔着,时隐时现。

李书霖盯着转门,笑道:“我不想娶她,她也不见得想嫁给我。这一个么,你不觉得她有趣吗?”

岳敏之道:“听说你家老太太现在也不管你了,你倒是找个正经差事做做,也好过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滚。”

“我不找她们,你以为她们就不会来找我?”李书霖吐了个烟圈,冷笑道:“你看,你连好车都不舍得买一辆,有几个太太小姐肯正眼看你?”

“那是她们不识货。”岳敏之拿起小银匙搅着咖啡,说:“不和你说这个了,我的机器已经运到工厂去了,估计这一两个月都没空和你打球了,不如我们上去打几局?”

李书霖懒洋洋的站起来,“好,你到底申请了什么专利牌子,现在可以讲了吧。”

岳敏之经过吧台时,从桌上取了罐鸽牌炼乳,笑道:“我的牌子么,叫擒鸽。商标上画着这么一只白鸽子,还有一只大手。这样!”他比出一个手势,笑道:“现在手续齐备。就等着和鸽牌打仗了。”

李书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拍着桌子大笑道:“真有你的。如今都主张用国货,你还故意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想不发财都难。”

岳敏之笑道:“我可不想发财,我只想赚几个铜钿娶老婆。”

“怪事呀,这几年都没有见你对哪个有意,怎么你就突然对这么一个毛丫头上了心?”李书霖绕着满面红光的岳敏之转了一圈,“那可是我表妹。”

“你的表妹多的数不清!”岳敏之在他背了用力推了一把,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走,打球去。”

且说俞忆白一夜未归,颜如玉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中午俞忆白回家,在客厅里既不见太太,又不见姨太太,只有谨诚伏在圆桌边听收音机,他的功课摊在桌上,俞忆白翻了两本,都是空白,怎么如玉和婉芳都不管?他有些恼怒,问谨诚:“太太和你母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