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晚饭稍歇的时候,安妙真便继续着“鬼故事”给安心讲其中涉及的“不知死人已死”的道理——安妙真以梦举例:“人在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做梦的。因为人做梦的时候,元神放松,不再注意于一域之中,于是便神思散漫,六神之主,各行其是。所以,梦中的记忆,才会虚幻,极容易消散……”
“梦”犹水过无痕,月落无声,是因为元神的放松,当元神不执于一处的时候,便不会留意、留恋。
反之——
“注意”二字便是一个人可以控制梦境,主宰自己的梦境,令自己的梦境变得真实的不二法门。
“注意”只是两个字。
这就是大道至简。
“旧时代”的时候,一些心理学家提出的“清醒梦”的进入、控制方式,实际上就是围绕着“注意”这两个字的。
通过在清醒的,即将入睡的时候,自我进行“强调”,不断的重复“强调”,将某一概念加强——可能是“我”要梦到什么,也可能是“我”见到了什么,就知道自己在做梦。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训练,元神就自然而然的,会去注意。当这种注意力可以被控制、增强、减弱之后,人就具备了在梦中清醒,控制梦境的能力……但也因此,人在控制梦境的时候,元神是得不到休息的。
人的身体,经过一天的劳作、运动,会疲惫。这时候就需要坐下来,或者是躺下来,完完全全的将自己摊平、放松,让肌肉、骨骼、脏腑都得到休息,让身体内积累的毒素都新陈代谢掉。
人的精神更是如此……元神也需要类似的放松、休息,如果元神不能得到放松和休息,那元神是会死的!
“元神如果生病了,虚弱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受到六神的反客为主,君臣易位。人也就会变得偏激、疯癫、混乱……比如说变得冲动易怒,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拥有很大的破坏欲——虽说人想要毁坏一些东西,是天性,人人都有。可是呢,正常的人,是可以控制的,将之当浮念忽视掉……”
“再严重一些,人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种疯病,如果是元神死亡的情况下,是无法治好的……”
“……”
安妙真和声细语,给安心讲述“元神”病、死会导致的严重后果。安心听得背心渗出了许多的汗。
什么“疯癫”“精神病”总是令人感觉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的,就和一个人看到了一个亲近的人死亡时候的那种毛骨悚然别无二致。
因为二者皆是死亡——
肉体的死亡,是一种可以眼睁睁的看到的死亡,死亡对任何一个生命而言都是那么的可怕……
元神的死亡,却是一种肉眼看不见,偏偏人的海马体可以感受到的死亡,是一种意觉的死亡,那种感受甚至于比用眼睛看到还令人毛骨悚然。当一个人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元神已经虚弱的要死,或者干脆已经死了……那大约就是一种普通人路过精神病院的时候,心头下意识的悸动。
安心寻思了一阵,问:“元神虚弱、生病,应该是可以重新养好的吧?比如让它尽量放松,不要再疲惫……”
安妙真说:“是的。在旧时代人们会通过药物,让人达到一种无欲无求的境地,那种药物,在当时称为阿片类药物,普通百姓一般叫安定,就是说,用了这种药,那个人就一下安静了,定住了。他们不会恐惧,不会喜欢,就像是木然的玩偶。元神也因此会得到放松,症状轻一些的,这么休息几个月也就好了。”
安心问:“那,现在呢?”
“现在……都是从小注意的,根本没有这种毛病了。所以说呢,这些问题,都是咱们对过去的纸上谈兵——”
“元神”的病,对于“新时代”而言就是过去式,再无人会患上这种疾病,于是也就只能是对旧时代的一些案例进行考古、分析,用现在的所学进行纸上谈兵。再一个便是那些原生星球上的人类,或多或少的可以运用得上——在一些疯、傻、痴、愚的身上进行一些小小的尝试。
安心又问:“那——如果元神死了呢?”
安妙真屈起一截尾巴,在身前拱起一个n,双手抱住蛇身,看着天花板,语气显得很是轻松,说:“一个元神死掉了,那再生一个就是了。这东西又不是不可代替的。人本就是这么生出来的,单独生一个元神,可要比生一个孩子简单多了……”
安心……
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类比。
安心好奇的紧。
“怎么生?”
“只要让它的那一部分神经组织重新生长就可以了。这一点,是可以通过药物刺激的方式实现的。”
“那除了药物的方式还有别的办法吗?”安心紧追不舍,好奇的不得了。这个问题不问到头,却是不会罢休的。
安妙真说:“当然有啊。还有脑波干涉法,就是通过机械释放出相应的波,通过六神的特性,让六神重新弄出一个元神来。这就像是一个混乱的国家,在外部的压力和大势的引导之下,重新凝聚成为一体,拥有一个强势的主宰一样。因为是人为控制的,所以它不会分崩离析,只会拥有一个强势的主宰。新旧之交的时候,这种医疗技术已经运用在精神类疾病和神经类疾病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