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这边请,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东大牢。
已经升任为这边新值守的刘黑子,亲自在前方引路,一行人顶着晚间呼啸的北风,一路往地牢入口而行。
“嗯。”
李春来看似沉稳的点着头,可内心里,却是一片止不住的凌乱。
眼前,不自禁便会浮现起珊儿痛苦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画面……
可到头来,他李三爷还是没能跟一个真正的枭雄一样,勇猛精进。
而是——
被重重桎梏压制后,退缩了……
这里面最核心的点,倒不是外部压力,他李三爷还真不怕劳什子的外部压力,而是……李春来不想骗珊儿……
特别是最后离开时,珊儿哭着抱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走时的场景,李春来心里真有点刀搅般难受。
若是能有选择,他自是不愿辜负自幼便青梅竹马的珊儿。
可惜啊。
那句本来轻而易举便是能说出的话,李春来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他不想通过此时的欺骗,达成自己的目的,然后却毁了珊儿的前程,让她恨自己一辈子……
“三爷。”
“三爷好……”
这时,已经快要到地牢入口,两边值守的衙役、狱卒,纷纷对李春来行礼问好。
正巧一阵凛冽的北风掠过,让李春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忙是强撑着让自己平稳下来,一一微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
此时,东大牢这边的土匪俘虏与家眷已经处理掉了近半,空间一下子宽敞了不少。
虽说人手方面,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大半比之以前却是强了许多,那种掌控力也是更强。
当然,银子方面的收获也是不菲。
不过李春来除了留下都不到一成的维持东大牢运转的银子,其余的三千余两现银,都已经发给了丁公公。
世人皆以为他李三儿与丁公公铁,是他李三儿灵透又命好的,祖坟里冒了青烟。
可——
唯有身在局中的李春来自己才明白,这种所谓的‘铁’,都他娘的是用银子和命喂起来的啊。
倘若他李三儿不能给丁公公创造价值,帮他解决一些不好解决的难题,丁公公会对他李三儿这么亲昵?
做梦呢。
进入地牢里,风声被隔绝,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周围马上又响起了‘三爷三爷’的问候声。
李春来此时基本已经平复住了情绪,一一笑着与众人问好,大步往里而行。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程度,想太多也是无用。
即便珊儿真的因此而生恨,最终导致杨德山都跟自己决裂,李春来也没有什么怨言。
谁让这事情是他李三爷不地道在先呢?
不过,这种几率显然还是不大的。
不管是珊儿还是杨德山,都是聪明人,又怎会自毁长城?
这段时间东大牢处理的囚犯,多是男土匪,已经被卖掉了不少,此时走过一间间囚室,都是安静了不少。
李春来这会儿也没有心思查探这些囚犯的详细,简单扫了一眼,通透个大体情况,便是直接来到了那白发老者的囚室门口。
刘黑子赶忙快步上前,小心打开了囚室的门。
白发老者本来正在睡觉,看到李春来这时候居然过来了,不由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斜睨李春来。
李春来一笑,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值守好,亲手接过陈六子手里的酒菜托盘,小心摆在了老发老者身前不远,却是并没有说话。
“桀桀。”
白发老者登时邪异的怪笑:“小三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这个大忙人,怎有时间来看老夫了?还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李春来此时早已经适应了白发老者的性子,自不会给他生气,亲手帮他倒满了酒杯,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旋即便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不理他先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这才笑道:“老爷子,我三儿是啥人,别人不知道,您老还能不知道啊。有事求您呗。”
说着,看着白发老者得意洋洋的把酒杯端到嘴边,似是要说些戏弄自己的话,李春来精准的补刀道:“老爷子,跟您打听个人啊。青州锦衣卫千户刘振邦,您听过吧?”
“嗯?”
本来还一副云淡风轻的白发老者,面色登时便是止不住的一变,周身气势陡然凛冽,直勾勾的盯住了李春来。
一看他这模样,李春来心里愈发胸有成竹,笑道:“老爷子,也没别的事。刘振邦这狗杂种,这些年可能过的太安稳了,最近一直在找我麻烦,我很不爽,决定做掉他!不知,老爷子你有没有兴趣?”
“……”
看着李春来云淡风轻的竟说出这种话,白发老者再也坐不住了,他‘啪’的把酒杯拍在了托盘里,手上被贱了不少酒水也浑然不在意。
直勾勾的盯着李春来骂道:“小三子,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打听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