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李春来一笑:“老爷子,您若觉得是打听,那便是打听吧。我李三儿的性子您老是知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而且屡教不改,那,除了不死不休、你死我亡的局,还能怎个办呢?”
说着,李春来笑着看着他的一双老眼窝子道:“老爷子,坊间对您的事儿,虽说五花八门,我李三儿也不敢妄议,但是,若没有刘振邦这个狗杂碎吃里扒外,那位他本家的公公,怕也不是您的对手吧?”
“……”
白发老者死死的盯着李春来的眼睛,老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却是紧紧的抿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恍如马上就要行将木就的炸裂。
李春来浑然不惧,自信的笑道:“老爷子,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老爷子您若信的过我,那咱爷们便聊几句。若您信不过我,那也无妨,咱爷们还跟以前一样!但是,不管是谁在前面拦着,便是万历皇爷,这刘振邦,我李三儿也办定了!”
“大胆小贼,还不快掌嘴!”
白发老者突然暴虐的站起身来,狰狞挣扎着就要朝李春来扑过来。
“呵。”
李春来却是纹丝不动,眼皮子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的。
白发老者显然也不可能真过来撕了李春来,他干枯鹰爪般的手,在就要挂到李春来脸上的时候,还是停了下来。
旋即,忽然‘桀桀’怪笑着坐到了旁边灯火下的阴暗里,什么都没说,就是笑个不停。
李春来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酒吃着菜,并不怎么去理会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笑了一会儿,看李春来还这般模样,止不住深深叹息一声,低声骂道:
“小三子啊小三子,老夫早就知道你胆大,却不曾想,你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哇!你竟然连皇爷也敢污蔑,真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他说到最后,那种压抑又阴沉的尖锐之感,真的完全变成了厉鬼一般。
李春来一笑:“老爷子,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李三儿生是我大明的人,死是我大明的鬼!怎会去做污蔑皇爷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是,老爷子,您也明白,皇爷虽圣明,可,身边奸逆小人也不少哇。
若是有人故意蒙蔽皇爷视听,让忠臣蒙冤,万民涂炭!
我李三儿虽不才,却也愿意发出我的浅薄之音!若还不行,纵然身死灯灭,若能换的一方清明,那又何妨?”
“……”
白发老者一时被李春来的话给震住了。
是真的震住了。
他以前便知道李春来机灵,不仅脑子好使,反应也是够快,却是怎想到……
李春来这厮,非但有着远超越常人的天赋,在如此年纪,竟已经把这诸多东西,都了解的这般透彻啊……
这……
纵然那青州锦衣卫千总刘振邦是世袭官身,在青州,包括在南北直隶、乃至是在京里,都有些根深蒂固的。
可正如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特别是眼前这小李三儿这么机灵的小贼……
若是有着他的帮忙,刘振邦真被这小李三儿找到了什么把柄,那……
白发老者胸腹间也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他之所以地老鼠一般、苟延残喘到此时,图的是什么,坚持的又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手刃大敌,就算是死,也有人陪着他垫背吗?
这好几年了,他已经考察了不少人,可又有哪个,能跟眼前这小李三儿一般几如拥有天时地利人和?
“呼。”
半晌,白发老者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道:“你小三子,你是个好孩子啊。只可惜,老夫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了,纵然有心,怕是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至多只能帮你出出歪主意了。”
李春来看着白发老者一脸颓然的模样,心底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叫现实?
这便是现实!
胜者王侯败者寇!
赢了,那自什么都好说,永远处在核心处都是小事。
可若输了……
另外,白发老者此时的模样,也让李春来心里不自禁便是加倍提高了警惕。
打蛇这种事吧。
要么你便不去打,既然决定要出手了,那便必定要打死,彻底从肉体上将其消灭!
否则,便是会留下此时这般的隐患那。
“老爷子,怎么说?”
李春来缓缓平稳住呼吸,看向了白发老者的老眼。
“呵呵。”
白发老者不由一笑:“小三子,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算盘,又何须再跟老夫装腔作势?这事情吧,说难肯定难,说简单,怕也没有那么复杂啊。这种事情,你小子应该很明白了,便是那刘振邦底子很厚实,又在青州经营数年,可,这青州城,究竟是我大明的青州城,又怎是他铁板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