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念了出来,哪知被他笑着纠正,不是念“奇”,念“依”。我对着他哼了一声。
伏胥虽说教我练书法,但来来去去都只写我们两个的名字,由于我的名字不好写,心中虽鄙视他厚颜无耻,但也将伏胥二字写了许多遍。我觉得有些乏了,得了他的许可准备转转他大得可以让我腾腾云翻翻跟头的书房。
我望着书架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藏书,大都是些比较严肃的正经读本,自然不合我胃口。闲逛一番,偶一抬眼,却望见东隅赫然挂着一幅丹青。
画得不是别人,乃是我。
这让我想起一个多月前大师兄乐戎给伏胥臆想出来的那幅画,好在伏胥手下留情,没将我画作四不像,能让我一眼认出来是自己不说,还能让我在惊讶又疑惑之时啧啧称赞他一番。
画上的人儿身着一袭我爱穿的鹅黄色衣裙,在一片幽幽竹林中煞是耀眼。不是自夸,我自己看着都天真又可爱,继而油然生出持续悠久的自豪感来。
伏胥上神这幅为我臆想出来的丹青,让我很是喜欢。说是他臆想出来的,绝不是冤枉。需知我几次出现在他的桃林的经历都是非常不堪回首,要么就是心急气燥的找出路,要么就是无比哀怨的栽竹子,万万不会笑得这般无忧无虑纯洁烂漫。
正在思考他臆想我的丹青出来挂在书房的原因时,却让我回忆起一段绵长的往事来。
这比在青阎山回忆竺关那事儿还要久远许多,还是一千多年前我同乔冉在东海和北荒无法无天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与乔冉臭味相投,日日到处厮混。
一日她东海来了一位远方同她家族关系很是盘根错节的表哥,说是来同他父母一同来与龙王商议婚事。
彼时乔冉听闻此位公子是个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才区区五万多岁的年纪就有了好几位妩媚小妾。她同我又一直都是憧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女生,因此面都懒得去会。只是这位花花公子的爹同乔冉的爹又鬼迷心窍的非要将他们凑一块,乔冉急得很,急忙利用我筹划出一个法子。
唉,需知这个法子很是伤我的自尊。
乔冉在玩耍惹祸方面虽与我一拍即合,但她面相很是温柔大方端庄秀丽,我就呵呵呵呵了。她叫我以她的身份在道上把那位花花公子劫住,痛痛快快的打他一顿,让他在心中产生惧怕,继而知难而退。
乔冉长了我七千多岁,修为法术比我高得多,于是体贴的安慰我到时候会倾力相助。彼时我觉得干架很是好玩有趣,便欣欣然应了。
世事难料,又应出一堆破事儿。
那日我们很是顺利的在东海水道上将花花公子劫了,只是后面的发展很不如我的意。我与乔冉,平日横着走只是因为旁人惧这我们的爹,我们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很是牛逼。于是那日开始是我惨败,后来是我俩惨败。
只是在这惨败的过程中,这位花花公子动心了!却不是对着乔冉,而是对着还懵懂无知的豆蔻少女老子我!
只记得我们酣畅淋漓的掐完架后,那花花公子笑得很是花花公子,搂着我说:“本少主娶定你了!记住,爷叫乐戎。”
乔冉被退婚后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却日日被那花花公子守在北荒门口骚扰。那时太年少,很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只晓得躲在宫中看话折子不出来。那乐戎却很是闲得慌,在门口没日没夜的守着,直到第七日,他才被迫放弃。
放弃的原因却是这样的,那时我阿爹和三哥晓得有人居然敢疯狂的追求我,兴高采烈的去调查他,调查到的却全是风流行径。于是三哥和阿爹便一口咬定他是专骗小姑娘的采花大盗,二人合力将他大打一顿,因为他并没有还手,伤得很是严重,不得已放弃了对我的等待与守候。
但乐戎不愧是花丛里的老手,非常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他被一顿打之后,曲线救国的去找乔冉帮忙追我。
记得那日我去东海,赶巧不巧的便遇到了他。乐戎一见我,便递给我几个红彤彤的大蟠桃,眉目中换上认真的神情,缓缓道:“大公主说你喜爱吃这个,今日我随着父王去了九重天,给你带来的。”
我惊喜中又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口渴,笑着接过来就啃。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举动让他生出许多误会,让他以为我只是年少害羞,心中是有他的。继而他利用乔冉讨我欢心时便非常一发不可收拾,日日送些酸诗给我,或者送来一堆堆凡界五花八门的杂书,再或者到处找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
后来乐戎突发奇想,出手阔绰一掷千金,悬赏众仙求我丹青一幅。于是乎北荒那些小仙面对高得很不得了的赏金变得很是糊涂,明明没有机会见我却买来许多宣纸臆想作图。
正因如此,北荒的宣纸一张难求。我觉得万万不可放过这个天大的商机,急忙把北荒的宣纸也拿出去高价出售,倒是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