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天地暗痛快的睡了一觉醒来,本着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下地推开门时,却看到一个让我很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牧莘。
牧莘师兄褪了昔日的倜傥风流,满目的憔悴疲惫,又甚是关切的将我看着。
我不禁有些感动,需知我这几日睡得很没有规律,此次便破天荒的在大清晨醒来。据我在督蒙山两个多月以来对他的了解,我的这位牧莘师兄很是爱迟到。这样与我这般爱睡懒觉的人,居然大清早的便守在我门口。
于我而言,要是谁无故扰我清梦,定要将他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十八代子孙骂个干净,于是乎,心里便陡然生出诸多感动来。
他怜惜的开口道:“师妹,你好些了吗?”
也许人在心急时就会说出许多傻话,就如三哥和伏胥的那般明知故问。我从半死不活变成下地走路,恢复得当然不止一点点。虽然觉得牧莘忽然有些傻气,但那腔感动之情却只增不减,故情深意重的答了句:“我好多了,劳师兄挂念。”
大抵第一次看我在他面前这么正儿八经,他怔了怔,道:“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我怔了怔,被他这很是浮夸的不想活了四字吓得心惊肉跳。唔,果然晚起毁上午,早起毁一天。琢磨着他该是忽然起个大早,回不过神,有些犯傻,只好将他招呼到房间里。
牧莘急忙扶我坐在床上,仔细掖好被角,那般小心翼翼看得我一头雾水,恍惚间觉得他并不是往日的师兄牧莘。
我见一切都被他打点好了,互相沉默半晌,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师兄,我没事的,你去歇着吧。”
哪知他忽然激动起来,坚定的看着我:“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啊?”
牧莘顿了顿,方认真的缓缓开口:“师妹,自从你受伤后我就一直急切的想来看你,无赖你却一直昏睡着。在你昏睡的这两日,我想清了许多事。”
我准备竖起耳朵洗耳恭听,道:“嗯?”
他一番欲言又止之后才开口:“葵倾,我喜欢你。”
“啊?!”
“我想一直同你在一起。”
…………
这这这,这是表白吗卧槽?!我顿时有些懵了,这这这每日同我讲小话同我递纸条同我吐槽师父同我如兄弟般的牧莘说喜欢我?
又沉默半晌,他看我没答话,继续深情的将我望着,沉沉道:“你还记得吗,上次你下山前,同我争了一番。后来我知晓葵宋上仙与师父到处寻你不得,那一刻,我很怕,怕你再也不回来了。那时我在想,要是不与你吵最后那一架,那该多好。”
他说的下山前吵那一架,我很是记忆犹新。
那日我们在佛法课上讨论起游山玩水一类的事,我说凡界好玩,他说天界有趣。说了几句之后大家都愈发激动起来,继而低声细语的论来论去慢慢升温成热血沸腾的吵来吵去。佛法师父忍无可忍,一怒将我们赶出课堂罚站。殊不知这个一怒怒得很是时候,我们两个为了不白费师父体贴的惩罚,出课堂后更是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就这个话题,我有过童年阴影。是以硬着脖子说坚持说凡界好,最后以他说下次一同去九重天探探究竟为结局。
在我们结束那番唇枪舌战之后,佛法老师在课堂门口浑身气得乱颤,怒目圆睁的盯着我们,牧莘笑着对他做了一个揖,道:“师父,弟子讲完了,您回去继续上课吧,我们站好就是。”
想到这里,我愈发不理解牧莘为何要大清早的跑来表这个白,正欲开口,却被他抢了先机。
“这两个多月以来,我们几乎日日处在一起,每次那三日假期,我却也都盼着能早些遇到你,常找借口与你一处。记得有一次我们凡界纵马后,我到处寻不得你,想着你说过,你在竹林中最容易迷路,便在离我们最近的那片竹林中,找到半夜。从前我时常会找着你争两句,每次吵的却不是我真心。开始我以为这些都只是因为自己往日胡闹惯了,一时闲不住。直到昨日,我才知道,这些,全都是因为喜欢。”
我怔怔的望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处理,答了句:“然后呢?”
牧莘看我此般表现,脸上挂着苦笑开口,“你可知道,昨天我看到师父抱着浑身伤痕的你,那一刻,我只恨不能代你受了这些伤痛,还不能将你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看你一直昏睡,便想起往日同我一起的你,那般有灵气,想你再起来同我说说话,那怕是同我吵一架也好。那时我便决定,你醒了之后,我就再也不要离开你。我往后定要护你周全,哪怕灰飞烟灭也不会有片刻的犹豫!”
他放的这番猛话,要我是在折子戏里看到的,大抵会嫌做作矫情。特别是那灰飞烟灭四字,定是会骂写书先生轻狂浮夸。但是放在眼下,虽然有些突然,我却觉着好似看到牧莘的一腔情深。记得从前因为嫌麻烦,将一些感情拖出许多糟心事。是以深觉应该好好措词,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