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的双手,肌肤胜雪,如同白玉一般。
心中有些怪异,这个少年仪容不俗,如何会甘心做这个糟老头子的药童?!
或许是眼前的糟老头子的医术有过人之处吧?
想到这里,忙欠身道:
“先生有礼了。”
老游医仅仅拱了一下手。
女子见游医这般傲慢无礼,想来是恃才傲物的缘故,心中不仅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而觉得父亲的病情有了一丝希望。
“先生能否到……”
不等女子说完,老游医板着脸道:
“我很贵!”
这是张良玉所说的第二步——吊胃口。
……
张良玉和陈有余未来之前,把脉上做了反复演练。
郎中把脉时,通常按在病人的寸口之上,根据病人动脉的搏动判断病情。
陈有余对于医理一窍不通,为了确定寸口位置,着实花了不少练习时间。
一进入大门,浓厚的药香气味熏的陈有余头皮发麻,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还是面无表情地走入室内。
“先生,父亲在偏房。”
两人跟着女子走进偏房。
陈有余的心情立即坠入无底的阴郁,那是说不出的压抑、低落和无助: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汗水不停地从枯萎的皮肤渗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沐浴一般。
胸膛剧烈起伏着,发出有如鼓动风箱的杂音。
焦黄的脸上,双眼紧闭,鼻息紊乱……
陈有余在老者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去扣老者的寸口。
忽然老者紧紧地握住陈有余的手,陈有余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病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只听老者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景儿…不可…那是魔鬼…爹…爹不怕死…爹怕景——儿…坠入……深…渊,躲开他……快…躲开啊!……”
景儿的神色变了变,随即镇定:
“我爹爹他发病时,总是说些胡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事情的来龙去脉,陈有余也从这段话中,抽丝剥茧出一些线索。
他有了清晰地判断:
这位名叫景儿的小姑娘使用了某种邪术,用别人的命给她爹爹续命……
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陈有余,有些错愕。
“我是救你的神医!老丈安心养病”陈有余逼着嗓音答道。
“不是……救我……救救……景——儿……求求你……我……”
求死的话老丈没有说出来,但陈有余已经了解了。
陈有余握住怀中的短剑,左手忍不住打颤,结束一个无辜老者的生命,他实在做不到!
可是——
景儿为了他这个父亲,毕竟还会杀人。
景儿很善良,老人也很善良,但是善良不能作为可以杀人的借口。
人可以卑微如尘,但不可以扭曲如蛆。
陈有余握紧了手中的剑。
“神医?”女子心疑地望着陈有余。
剑始终没有抽出来,因为不必要了,在这一瞬间,油尽灯枯的老人抓陈有余的手松弛了,干枯的手落在褥子上。
唉!陈有余叹息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回天乏术啊!”
小姑娘也几乎立刻到了崩溃的边缘,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小姑娘长久的驻足,没有悲戚的哭声,忽然笑出声来。
那笑声如此悲伤和诡异,陈有余不忍听闻,和张良玉一起大踏步走出门外。
……
两人卸下伪装,走在静谧的街道上。
“有余哥哥,那姑娘——”
“他爹爹已死,想必不会再害人了!”
“嗯!但愿如此,不过……”
张良玉似乎想起什么。
“怎么了?”
“她可能会……父亲死了,自己孤苦伶仃,手上有无辜的人命!她又那么的善良……”
“走!”
黑雀一声怪叫,载着两人迅速向小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