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背面正对河岸的那一侧是一面垂直的悬崖，悬崖下是一片坡地。草甸所在的位置早已被洪水掩埋，其上那片繁茂的树林刚好躲雨。

用不着长老们吩咐，男人们又自发组织起来，开始搭建躲雨的木棚。好在洪水里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杂草、树枝和树干，只要敢在激流里捞就成。他们甚至还捞到了一头刚淹死不久的鹿，这让大家兴奋不已。

食物暂且还能对付几天，现在最为紧迫的任务就是生火。所以，当一群孩子从一个地洞中抓住一只兔子，顺带发现一大堆干燥的杂草和树枝时，大人们如获至宝。他们用一张没有被雨水浸透的毛皮铺在地上，以隔绝从地面传上来的湿气，十来个男人轮流用手钻钻木，终于引燃了那些干草。当火光腾起来的时候，人们立刻欢呼了。

这可是能够救命的火呀！虽然树林里浓烟缭绕，熏得人们不停地咳嗽，但他们还是愿意挤在火堆前取暖和烘烤衣物。

有十来个男人冒险去了一趟刚倒塌的木棚，从中抢救出了一些物资，主要是一些衣物和陶器。

第一碗鹿羹被长老端着送给了芒，芒喝了几口热汤，乌青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但并非所有的人都有这种待遇，很多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垂涎不已。

见状芒立刻停下来了。一个长老读懂了芒的意思，安慰道：“你吃吧，孩子，大家都有份，不过是没有更多的陶碗而已。”

原来是这样……芒终于放心地喝了起来。

一碗热热的浓汤下肚，身上立刻暖和起来。空出来的陶碗立刻被传递给另外的人们。

长老们也吃完了。如今他们哪里也不去，就围在芒的身边，篝火在他们的面前燃烧着。

“这次多亏了轩辕，不然真会死很多人……”

“芒真不是轩辕……”磐几乎是在呻吟：“要我说几千遍你们才肯相信啊……”

“我们知道你有难处，不想让大家知道芒就是轩辕……但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你用不着再瞒我们了！”

“话说元那老头真不像话，把孩子扔在石头山上六七年，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是啊，下次看见他，我会把他一阵好骂！”

“骂他都算客气了，我会狠狠地揍他！”

“对，揍他！太不像话了！”

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想再说话。

“我不是轩辕，也不知道轩辕是谁……”倒是芒说话了：“我就是芒，磐和苇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老头立刻反驳起来。

“对呀，你说你不是轩辕，可天下哪有这么象少典的人呢，更何况任姒夫人都承认了！”

“要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也没什么，你那时还太小不记事。”

“今天这件事可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你一定是轩辕，天之子！只有天之子才能干出这么了不起的事情！”

“是啊，小小年纪就能干出如此不寻常的事，让我们这群老头都自愧不如……”

“其实我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聪明……”芒红着脸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自己并不是轩辕，但能得到这么多的称赞，芒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唉，聪明如斯还虚怀若谷，真是天下少有的神童！”一个老头击腿而叹。

“是啊，是啊……”其余的老头不停地附和着。

“从此你就是我们姬水的首领，什么事我们都听你的！”一个老头刚表完态，剩下的老头们立刻点头同意。

“天啦，他还是个不满九岁的孩子，你们就饶了他罢！”磐终于发脾气了。他拖着芒的手，走去干燥处躺了下来。

刚躺下来不久，一个长老就将自己身上的毛皮脱了下来，盖在了父子们的身上。

“这件事我们恐怕还得瞒着……看样子磐有说不出的苦衷，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们。”

“只怕是瞒不住的！”另一个老头摇头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说芒就是轩辕呢！”

“你说我们真傻！元其实早就把轩辕送回了姬水，我们却还在到处找他！”

“唉，怪只怪我们没一个人去过那座石头山，不然我们也早就发现了！”

“唉，当初我们大家还为难过磐，希望他不要记恨就好！”

“虽然说磐原先犯了错，但现在他们父子有了这么大的功劳，我想是时候让他们一家回来了！”

“对，不能让他们再到那座石头山上受罪！有大家相互帮衬着，日子还是好过点。”

老头们的嘀咕声传进了磐和芒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们是在真议论还是故意在说给父子俩听。

“爹，我到底是不是轩辕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芒开始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你不过是长得象某个人而已！难道……难道你想当轩辕不成？”磐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