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君临境的钟离九,你的手下杀了我师弟,即使是你,也阻挡不了我的复仇。”
“怎么佛门不是都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灌了口酒,不去理会怯达罗手中凝聚而成的白色长剑,钟离九笑着说到,
“你们来到中原的时候,心中有屠刀,早放下你师弟不就没事了吗?”
鐡凝眉没走,其实她更希望自己刚刚跟着妹妹走了,隔着轻纱她摇头叹气,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没见,妹妹性格没变,却更加张扬放肆,而且坑蒙拐骗或者硬抢,恶人中的恶人,看来都是跟着钟离先生学的。
至于钟离先生,他又是跟谁学的呢?
念去去端着托盘从楼上下来,瞥了眼怯达罗手中闪烁的长剑,没有任何表情,走到钟离九身旁,把两壶葡萄酒和一只琉璃酒杯轻轻放在桌案上,温声说到,
“钟离先生稍等,贵客稍后下来。”
说着就要斟酒,钟离九摇头示意,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殷红的西域美酒像是血液,在琉璃杯中泛着细微波澜,阵阵酒香随着波光飘荡,钟离九身为酒鬼,自然极爱,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却不着急去喝,只是享受这种香甜中带着微涩的酒香。
怯达罗不能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师弟被砍了头,自己找上门来要为他报仇,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就好像极为护短的无赖,若不是君临境,真想把他碎尸万断。
怯达罗正要拼死动手,心中一动,想到怀中的,眼中光芒和手中的长剑渐渐消散,回复了高僧模样,双手合十,冷冷的说到,
“凡人种因,我佛结果,钟离九,既然她杀了我的师弟,我的屠刀也已经举起,那必须要有个结果,看你能不能护的住她。”
衣袖一甩,怯达罗转身向楼下走去,看着他消失在门口,钟离九轻轻抿了口酒,摇头嗤笑着,
“既然是因果,又怎么能分开凡人与佛,呵呵,真是一群自大的秃驴。”
二楼又响起了飞扬琴声,只是宫调,富丽堂皇,大气磅礴,似泰山巍峨,但略含责备之意,好像是在说钟离九为师不严,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走正道。
伴着教训的琴声,钟离九自酌自饮,天色越来越暗,窗外大雪依旧,寒意越来越重,角落里那群纨绔早就不见了踪影。
钟离九已经喝完了一壶酒,鐡凝眉停下弹琴,抬头看向上面,刚刚钟离先生邀请的贵客还未下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这里,略微思量后,起身把长琴装入琴囊,走出轻纱帷帐,对钟离九点点头,走了下去。
二楼变的更加空荡起来,只剩下静静喝酒的钟离九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静静战立的念去去。
鐡凝眉走后,钟离九的面色渐渐阴沉起来,他不是为了听琴喝酒才到了这里,不是担心铁凌霜把这栋楼砸了,只是因为,他的耐心,被今天突发的事情消磨的所剩无几。
“不知大名鼎鼎的钟离九找我,所为何事?”
白衣长剑,方孝孺的儿子方一航,缓步下楼,走到钟离九对面的桌案边盘坐下来。
楼上还未掌灯,颇显阴暗,钟离九盯着对面那一对各有两点寒星闪动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叫做酒徒的和尚,听说今天你和他在一起,你告诉我他在何处,我暂且饶你一命。”
鐡凝眉背着长琴走到冰糖胡同口,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指尖轻颤,琴音隐隐,身行陡然变疾,刹那间就出现在院子中。
这里血味更浓,不过鐡凝眉却稍稍放下心来。
亭子中盘坐着一道黑衣身影,满院子浓重的血腥味都是从他身上飘散出来,小娅站在他身旁,借着屋子中灯光,可以看到,小娅眼睛红肿的像桃子,还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鐡凝眉走到小娅身旁,轻声安慰,待她终于不哭了,才把她送到屋内,看见铁凌霜躺在床上无聊的打着哈欠,鐡凝眉放下长琴,吩咐到,
“霜儿,去烧热水,帮小娅烧。”
然后从衣柜中翻出黑色的长袍,走到亭子中,轻声说到,
“张铁先生,去正屋坐着吧,你身上有伤,不宜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