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肃回到安心院，一下就看到新城美玉夫人和小室华一块，打算去城里看看。“你说室华有复明的希望，是真的吗？我等不及了。”新城美玉紧张地说。“应该没问题，这些天我们想的都是这方面的事，进展也不少。但还是要去测试一下。”张肃蹲下来看看可爱的小室华，除了两眼带着丑陋的疤痕，室华真的很好看。“现在？”新城美玉期待不已。“现在，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去城里看看吧。”张肃鼓励道。“谢谢老师！”室华向张肃乖巧地鞠一躬。“我这就去准备。”新城美玉快速离开，迅速去为小室华收拾行李。“去看看小朋友们怎么说吧，她们好像也很关心呢。”张肃望向外面。小朋友们都在楼下，张肃太高了，没法牵小室华的手下去，但她早已从心里计算了安心院一草一木的位置，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能用精确的步伐测量走廊，一步步平稳下楼，甚至不用佩珀多少协助。“汪！”小狗佩珀和外面的大家打招呼。“要去城市里了？了不起，不过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嚯嚯……”早穗两手叉腰。“怎么有黑眼圈了？”张肃问，“熬夜干什么呢？”“数星星。”早穗顾左右而言他，“别担心，大肃，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到时候感谢我吧。”张肃没来得及管教早穗，看到夏希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晒太阳，整个人好像一个小太阳能电池板，专心致志地吸收阳光。“夏希怎么了？”张肃好奇地看着她，“她恐怕现在已经是了不起的太阳魔女了……须知太阳非常厉害，有时能做到我们想象不到的事，不然不会这样沉浸在阳光中。嗯，大家好像都比去年强化了很多。”“是啊，看看我的超能力！”早穗用力绷紧上臂肌肉，给张肃展示她瘦不拉几的肱二头肌，“变硬了，胳膊！”“小力气。”张肃望了一圈，缘织猫也不在，不知道去哪玩了。还好现在猫薄荷还没开放，不然她又要去吸薄荷。“我们走，小室华。”新城美玉夫人提着大箱子过来。“拜拜，我，我很快回来！”小室华连忙和大家道别。“英雄可是不会因同伴分离而流泪的哇。”早穗酷酷转身，“只会在心底祝愿你一路平安。”“嗯！”室华感激地点点头。“再见……”炸炸坐在夏希身边，稍微抬起手学习告别。“我们马上回来，不要调皮。”张肃跟早穗说，然后就带新城美玉和室华到新潟市去。安心实业公司的实验室大楼里，普莉希拉为室华准备很多检测。“东美的手术恢复状况非常良好，坚持立刻返回工作岗位，我让她戴了手套以免吓到熟识的人。”普莉希拉看起来比昨天放松很多，可能是因为科研成绩有重大进展的缘故。“拜托了，麻烦您看一下我的孩子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新城美玉祈求。看新城美玉这样原本强硬的女人流露出可怜的一面，普莉希拉自是感到内心触动，连连安慰：“我会好好努力的，小室华也是我这一年多来看着长大的，现在我们好不容易研发出了相关技术，一定会先让她看看能否成效。”“谢谢！谢谢！”新城美玉感激不已。小室华在旁边一手拉着妈妈的袖子，一手拉着张肃的一角，聆听着这一切，她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表情。“真的能完全复明吗？”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蛋，微笑起来，“我都忘记我自己长什么样了，嘿，嘿嘿……”“来这边接受检查吧。”普莉希拉带小室华进入测试房间，开始扫描小室华，试图弄明白她是否能接受眼部重建的手术。新城美玉焦虑的表情这才有一丝放松。“我自从在监狱里收到小室华那盲点的信件，就一直盼着这一天。”新城美玉喃喃道。“小室华的复明吗？我们都非常期待……从进安心院的第一天我就很想看到她回复视力的样子。”张肃也实话实说，“我好想看到她回复健康，今年可能是最有希望的一年。”“我不想再看到她摸索着，祈求着，不想再看到她拼命分辨周围的东西，不想再看到她靠导盲犬和盲杖出行。我想要她像正常人一样，完完全全。”新城美玉目光涣散，仿佛陷入某种甜美的遐思。大约半个小时后，普莉希拉让室华出去，小室华回到母亲身边。“怎么样？”新城美玉问。“很好呢。”小室华微笑，“我很配合普莉希拉姐姐！好像一切都很容易。”新城美玉高兴地抱抱小室华，动作很轻，张肃松了口气，联想到自己之前差点被新城美玉一口气干碎的样子。“大肃先生？能过来一下吗？”普莉希拉挥手。“嗯。”张肃跟普莉希拉进去。普莉希拉把门关上，一脸严肃，桌上有很多打印出来的体检报告。“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普莉希拉往前走，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法对小室华做眼部恢复手术。”“为什么？”张肃一惊。“一方面是客观来说，伤口太久远太久远了，大部分眼部神经细胞都已经坏死，不能像给普通人安装义眼那样轻松。而且我没有把握在‘眼睛’那么靠近脑部的地方建立魔力回路，我担心伤到她原先的脑神经。”普莉希拉坦白。“……我明白。还需要等这项技术成熟。”张肃说。前世他是等了三年，才送到欧洲去给小室华做手术，配备的是军方最高等级的医疗机密，最后才让小室华复明。现在看起来，目前自家的科技和医疗水准还不足以做这么复杂的手术。倒也在意料之中。“感谢理解。”普莉希拉叹气，“没法帮到那孩子，我也真心感到遗憾。”“我会和她们解释的。”张肃点点头。张肃来到外面，伸手带小室华往外走。“我们去吃鲷鱼烧吧。”张肃带她们离开大楼，在外面的甜品站，给小室华买了热乎乎的鲷鱼烧，她捧着点心，小口吃着，酥皮里面有香喷喷的红豆馅。张肃犹豫了一会，把新城美玉夫人带到稍远的地方，她不肯让室华离开视线，所以也没走远。“实际上……”张肃开口。“不行的吧。”新城美玉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很简单地挑明张肃的想法，“你是说小室华还没法复明吧。”“是的。”张肃坦率道，“还差一点，但我们也在努力，技术在发展，迟早会攻克难关。”“呵……”新城美玉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惨笑，她摇摇头，“都是命吗？”“……”张肃知道现在说话反而会适得其反，他深呼吸，空气中霜风冰寒，“我们会继续照顾小室华，一如既往。”“那我该怎么跟她说呢？”新城美玉忧郁地看着小室华站在风雪中，“伱要我亲口告诉她这么残忍的消息？”“我去说。”张肃宽慰新城美玉，然后走到小室华那里，“室华？”“老师？”小室华寻声抬头，她模糊的视野中隐约分辨出一个明亮的影子，她特别信任。“我们回去吧，”张肃往远处走，“我们的手术，可能还要等很久才能安排呢，不过现在，已经确定百分之一百能治好你了。”虽然预料了很多小室华的反应，但张肃对小室华的泪水感到遗憾。室华哭的时候，眼泪从变形的泪腺中滴流出来。“我知道，老师，我知道。”小室华说。…………回到安心院，小室华脸红红的，低着头。大家东张西望，都感觉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事。她们就让小室华今晚跟她们一起过夜。“去吧，跟朋友们在一起，会感觉好受一点。”新城美玉疲倦地说。“嗯……”小室华低头走回去。在宿舍里，大家都铺了床铺，夏希好久都一动不动了，大家齐心协力把她搬回去。“自从吸收阳光后就变成雕塑了，这和奥特曼演的不一样啊，人家都是吸收阳光后从雕塑会动了。”早穗费劲搬运。“吃胖了，这家伙……”真弓也费劲。在宿舍里，室华摸索着给自己铺好了床铺，她已经很熟悉该怎么做了，毕竟过去的许多年里都是这样做的。她听着其他人的闲谈，然后躺下去。“这次又没治好眼睛呢？”早穗躺在室华旁边，手撑着脑袋，“治好的话不会是这个反应。”“嗯……”室华叹息。“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睡吧。”早穗躺下来，“早穗大王的胳膊给你枕，可结实了。”“我……我不想让大家为我担心……”室华蜷缩起来。“怜央学姐走后，剩下我就是你们中最大的了，我会照顾你们的，现在熄灯。”真弓把灯关掉。黑夜里，夏希仍然静静坐着。真弓想起来自从那天在楼顶看过朝阳后，夏希发金光，然后就有些不对劲。“夏希？夏希？”真弓晃了晃。“这样没关系吗？还有缘织去哪了？”室华感到夏希体内有什么要喷薄欲出一样。“缘织猫好久都看不见了，她好像吃得过饱了！”早穗说，“我们先把自己顾好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们都被动静所惊醒。“嗯……”室华感到什么东西亮亮的。“夜半太阳！”早穗惊醒了，有些迷糊。“快走，快走。”夏希身上发着微光，她执着地摇起每一个人。“去哪？”真弓打了个哈欠。“看日出。”夏希抱抱小室华，再抱抱早穗。“又看？”早穗说，“同样的娱乐不能重复二次！”“不能——”炸炸怯懦地复读。“走，走吧。我现在超强大的。”夏希催促，大家看到她眼里好像有明显的光芒，不由得她们不信服。大家穿好衣服，跟着夏希鱼贯而出，室华紧紧抓着早穗的手臂，不想掉队。她们离开校舍，外面是冬天的雪夜，非常寒冷，寸步不离夏希。“喵喵，去哪呢？”黑暗中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怪猫。这只猫的体型完全大了一圈，跟小车一样。“去神乐山顶上。”夏希手指远处的山顶，就像指着一个遥远的灯塔，“太阳会治好我们的，太阳让我充满了力量。”“太远了！”真弓抗议。“我不久前刚跟老师上去过，随便上，不远。”早穗说。“大家都到我的背上来吧。”缘织往外爬。“啊！缘织现在变成两个尾巴的好大白猫，白大猫！长大后就会变成这样吗？从没见过！”早穗爬上缘织的背，感觉毛皮掩护暖暖的。“所以我也犹豫了很久才跟大家见面嘛。”缘织大猫往外跳去，她不走正门，直接跳上墙壁，以惊人的力量把小朋友们全都运出去。“呼呼……”缘织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力量，她发现自己体内的野兽之血，就像真正巨大、狂野、有无穷力量的巨兽一样，这让她想要看顾背上的孩子们，把她们照顾妥帖。雪夜上山，孩子们坐在大猫车上，看着山顶越来越近。“快日出了！”真弓看着天边的鱼肚白。缘织加快速度，早穗竭尽全力回忆上次跟张肃怎么上山的，在前指引，地上留下一连串猫脚印，争分夺秒。登顶！此时，东方升起的耀眼光线释放出来，夏希跳下去，让早穗把室华抱下来，她们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到视野最开阔的地方。阳光集聚过来，太阳形成一个明亮的弧线落在夏希身上，再映照在室华身上，室华刚开始觉得很冷，现在却觉得温暖。“我护着你，阳光……很神奇吧！”早穗背对太阳，用肩膀扛着室华。夏希一声不吭，她高举双臂，赞美太阳。此时后面的小朋友们都赶紧抬起手挡住眼睛，因为阳光此时以异常的强度扩散开来，在峰顶闪耀，既锐利又和煦。这股力量，早穗离得最近，她感觉自己的“影”魔力几乎要被冲散了，她赶紧让人过来替她，缘织扑过去，让早穗逃走，自己来扛住小室华。小室华感到这股力量好强大，以至于缘织也必须退却。“喵！”缘织感觉很奇怪。“没事的！缘织！让我一个人来！我可以！”小室华承受着。“这个地方被仪式魔女祝圣过……”真弓分辨出雪地上一些融痕留下的遗迹。她们都感到太阳的滋养如此充沛饱满，夏希仿佛在传递某种神谕一般，在神乐山的峰顶保持姿势，她们在远处一动不动站着，透过指缝看着阳光愈发明亮地在室华身上聚焦。此时哪怕光线几乎要把她点燃，她们也都不敢干涉。室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看到阳光的强度渐弱，她费劲地眨了眨眼。“你被治好了。”夏希转身对室华宣布。她们都飞奔过去，室华羞怯地被大家抱紧。“我感觉……好奇怪……”室华压低声音，她看着大家的脸。“那是什么？”早穗感到了“阳刚”。“因为副作用，你现在是男孩子了……”夏希挠挠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