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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方偏着脸,心中闪过疑惑。
再抬眼,便看见对面的蒹葭,那星尘一般的眼眸眨巴眨巴的,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一方打量着她,指节分明的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了起来。
据陈凌查探,张家应该都在路途中被人杀害了才是,怎么如今还凭空冒出了个张家人?!
:“你父亲可是张德?”
姜一方沉声问道。
蒹葭一顿,看见姜一方那带着审视的黑眸,只能强装镇定,故作惊讶道。
:“你怎知我父亲名讳?!”
:“你是张德女儿?!
:“是!”
姜一方看着承认如此笃定的蒹葭,心中又是一番思量。
从刚刚这女子的谈话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张家祖辈都是书香世家底蕴颇深。想来调教出来的女儿定也是谈吐不凡不乏矜持与谨严。
可眼前这个女子,目光虽显灵动但绝对不是常年熏陶于书籍的闺中女子。
这中间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看来还是要让陈凌亲自过去广陵一趟查看才行!
如此想着,姜一方目光寒气逼人,深酿出丝丝危险的气息。
蒹葭却是叫苦不迭,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撒了一个慌,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来弥补。
她只是想要活命而已,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喜欢和她开玩笑呢!
:“你待在这。”
片刻,姜一方再次看了眼蒹葭,说道。
接着,他对着旁边的侍女挥挥手,淡道。
:“好好照顾这位――”
姜一方别有韵味的瞥向蒹葭,带着不分意味的笑。
:“这位――张小姐!”
说罢,直直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消失在浓稠的黑夜中。
蒹葭心中不安扩大,她承认,她被刚刚这男人那声‘张小姐’说的心慌了!
那玉牌莫不是有什么玄机?!
那刚刚自己还承认的那么快?!
这岂不是把自己送上了虎口?!
这个男人虽生的俊美无比却令人无法捉摸,性格又那么的冷漠狠厉。
万一自己真是得罪了他,可想而知未来是会多么的凄惨!
:“张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沐浴吧。”
一位丫鬟站一旁,轻轻对着蒹葭说道。
蒹葭一愣,望向房内屏风后,已有袅袅暖雾升起,她站起走到屏风后头,有一大木桶,里面清水浮动。
她本已打定了要找机会逃跑,可如今望着这温水,脚步都挪不动了!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好想洗澡好想洗澡!
要知道,如今她全身上下都已经发臭了,头发也已打结的不成样子,而且这几天闷在盐箱里,感觉肌肤上都还有盐颗粒,难受的紧!
:“张小姐,您先沐浴,有问题唤奴婢一声就行,奴婢就在外头。”
丫鬟恭敬地弯了弯腰,缓缓退了出去。
蒹葭踌躇片刻,便不再想着逃脱,三两下脱了自己身上恶臭如藓的衣裳,急急跳入了木桶。
她想过了,就算她现在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能去哪儿,说不定又被人拐了去,还不如待在这儿呢!
又有好吃的,还能洗澡!
这么好的待遇,在她穿越过来后还是头一遭呢!
所以说,即便真的要死了,也要死的舒舒服服!何必委屈自己呢?!
:“啊”
蒹葭撑在木桶边,闭着双眸长舒了一口气,任由温水包裹全身,只觉暖到了心间。
没多久,双眸便惺忪有些迷离了起来。
而在府内另一件房内。
只点了一盏烛火,暗晕的火光照射在一张俊美的脸颊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线条。
他纤长的手不停在摩擦玉牌,薄唇喃道。
:“张烟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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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天色大好,风光和煦。
姜家大堂内,姜母蓦的从木椅上弹起,停下了手中不断转动的佛珠,惊声道。
:“一方,你说什么?!”
姜一方沉静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墨绿玉牌。
姜母的双眸猛的睁大,望着玉牌一瞬不瞬。
突然,她颤抖的捂住下半脸眼泪忽的流了出来。
姜一方犀利的目光顿时软了下来,看着自己娘亲的惊喜模样。
罢了,无论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张德女儿,好歹对于娘亲也是一种不小的宽慰。
:“一方,她、她人呢?!”
姜母停下哭泣,抓住姜一方的手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已将她安置在府内。”
:“快!快喊她过来!”
姜母急急道。
身旁得令的丫鬟忙奔出门去。
而这一边,蒹葭还躺在房内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辛苦奔波了这么多日,她实在是累极了。
:“张小姐!张小姐!!”
房外,有人不停地叫唤道。
蒹葭睡梦中被吵,不由地皱紧了眉头,一把将被褥盖过脑袋,心中暗恼。
这张小姐到底是谁啊?!半天了也不应一声儿,真是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