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实在是小心翼翼,我不禁失笑:“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又岂会不愿意。”
他的眸子突的一亮,紧紧把将我抱在怀中:“太好了,阿鸳你是我的。”
我的脸微微发烫,轻轻的应了一声。
薛义的身后的树丫冒着的嫩绿的芽儿,却是可爱调皮的紧,我突的出声问道,仿佛是有些心虚:“薛义,这宫中生的好的那么多,为何偏是我呢。”
他愣了一下,似乎真的是在仔细想着。半响,讷讷得出结论:“阿鸳的笑容很好看。”
我轻轻一笑,吹来微风拂过耳廓,心中似乎也跟着明媚了不少。
今年的春猎,皇帝破例让我参加。薛义大概是最为开心的,刚出发就兴事冲冲的说到时候要教会我骑马。
他转头看着那些一个个打扮的精致华美的女子,十分的不解:“本是去踏青,穿的这般繁琐可如何行事。”
我微微一笑,温然道:“薛义,女子多半都是爱美的。”
“阿鸳这般简单的打扮,却也是比她们好看许多。”他毫无顾忌的说道,我不禁失笑。
后来,因着薛义一路与楚瑜齐行,倒是没得机会与我多说两句。
安营扎寨后已经是深夜,众人疲乏了一整日便早早睡下了。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的母亲双眼沥血,声音粗嘎:“皎皎,他们用乱箭射死母亲,母亲好痛,这里好冷,皎皎,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心中实在是绪乱难平,便穿衣起身在附近找了个小溪安静坐下,春夜里的水凉的慌,我将足放在溪中搅着,那些烦躁悸动便也渐渐沉了下来。
满月当头,溪中银辉满铺,四下静谧旷野,实在是个平复心绪的好地方。
在我将要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忙的起身去看,心里立马警惕起来。
来人脚步沉稳,整个人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刻严峻,手上提着的那两只灰貂还垂死挣扎着。
“怎么如此晚还不睡”他的声音低沉,将手上那只貂往随意地上一丢,快步向我走来:“去捡些柴火来。”
我点了点头,立马去找,等我摸黑抱着一团柴火回来的时候,楚瑜已经将那只两貂开膛拨肚清洗干净了。
他麻利的将我手上的柴木抱走,在地上架了起来,取了个火折子就地烤了起来,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坪,道:“坐下。”
“陛下深夜打猎,怎的不派个人跟着。”我坐下后发觉四下安静的极,便随便找了句话问道。
他拿了根树枝拨了拨柴木,火焰在他眼里跳了几跳,语气平静无澜道:“这貂平日昼伏夜出,又喜在春夜交合,这个时候自然松懈。”
他说的直白,我有些不知如何接口,目光偏了偏,触及他受伤的手,随手扯下裙摆给他包扎了下,然后归于沉默。
“只是一点小伤,无足挂齿。”他淡淡道。
“会吹陨吗?”他突的开口。
“会是会,不过并不精通于……”
一个陨丢了过来,他道:“吹个‘凤求凰’听听。”
凤求凰……我一愣,终究还是捡起吹了起来,记忆里,也曾有个人向我吹过这首曲子,那人凤眸墨瞳,极为摄人。
凤求凰,情深意重,凄厉婉转,求而不得。
或许是夜里的月亮太动人,一曲尽了,眼眶也跟着红了红。
“却没想到,你对薛义如此情深意切。”
我没有辩解,听得他笑道:“以前母后总是喜欢站在窗口吹着这首曲子等着父皇来看她,最开始是满怀期盼的,后来渐渐的就从哀怨变成平淡了。”
“以前是不懂,后来懂了也没有办法挽回了,父皇的眼睛从来只在那些貌美女子身上驻留,即便是母后哭的肝肠寸断,也并未施舍分毫怜爱。”
他说着将烤的金黄冒油的貂肉翻了个面,带了些嘲讽:“也真是可笑,既然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当初又何必百般缱绻,立誓盟约。自负多情温柔,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所以朕从不会给任何女人希望。”
楚瑜的声音生硬冷然,火光中的侧颜刚毅如铁,也是,他本来就是这般冷寂的人。
“时隔多年,这首曲子听起来却还是老样子。”他轻轻笑了笑,眼中头一次露出那样的悲伤。
我突然想起宫中的太后,平日里深居简出,偶尔见一次也是素衣简颜的,不过四十年岁便已发髻斑驳,满脸的细纹如何也遮不住,看人的神色总是无波无澜的,仿若这世间再无事情能让其动容了。
母亲悲戚的神色历历在目,她恨父皇,恨他拆散了她的美好姻缘。但她终究,最恨的还是自己,恨自己错付了一腔真心,恨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喜欢上那孟遇,而那人在事发后却只是隐忍不发。
皎月,我只与你说一句。莫再傻下去了,这个世上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去相信,你能做的只有护好自己。
一块冒着香气的貂肉突的伸了过来,我有些反应不及,那人已经脸色不悦:“怎的?你是嫌弃,还是怕朕会毒死你?”
“不敢。”我二话不说接了过来,在他的注目下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即便这貂肉格外焦嫩鲜美,可我却没有任何心情去品味。
对于眼前这个人,我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即便他看起来是如何的平易无害。
抬头时,他已经起身站在不远处,一身玄色银纹长袍几乎与黑夜沦为一体,轮廓冷毅坚定,长眸微转,语气淡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