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妇唱夫随演技大赏,夭柳谁拿金像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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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抬眼看着相柳表情瞬息变化,不敢再逗他,赶紧说正事,“我需要你三滴精血,助我将弓箭认主,可以吗?”一番话说到最后,她甚至缩了缩脖子,一副做小伏低央求的样子,相柳看得心中又气又笑,今日她能来这初学箭术的惇物山,又以蛊虫召唤自己,自己来都来了,当然就是“可以”的意思,还装!
好啊,你演戏我便跟你配个戏,咱们也妇唱夫随好了~
相柳“眼技”超凡地蹙了眉头,仿佛正为世间最费心力的事务在思考的样子,“平白无故的,我为何要助你?”说完,更是将半身倾近小夭,严肃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那是一件颇为费解的事,而他真心在诚挚求教。
这个妖怪!坏透了啦!小夭被他的目光烧得心头乱跳,慌张地错开眼睛,不敢在这么近距离地对视下去。
咚咚——咚咚——不必借蛊虫感知,光凭敏锐耳力,就听得见小夭的心跳逐渐加快。
相柳终于也收回倾向她的上半身,满意地蓄起一抹浅笑。
“我教你射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必求人。想要什么,你就自己拿。”说完这句,相柳祭出精血,加了灵力催化成一只艳红的逐日鸟,那是永远追逐着太阳飞翔的鸟儿,固执而坚韧,永远以太阳为方向,神族嫁娶时也常常将这鸟儿绣制在衣饰上,作为坚贞爱情的图腾,那是“我的眼中只有你”的图腾。逐日鸟在这白雪皑皑的惇物山顶,正肆意逐日而翔。
小夭被他认真的一句「不必求人」刹那间暖了心扉,身边包括至亲都不懂的心事,相柳永远懂她。小夭收敛心神,执箭引弓,相柳看在眼里,那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击杀姿势,他用了数年时光,终于亲手养大了这朵小花,以后,即使自己不能时刻护佑,她也有了自保的能力,再也不需要面对危险只能肉身相抗了。
相柳不知此刻看着小夭的目光,将皑皑雪色也染成温柔模样。
逐日鸟被她一箭击中,乖巧盘旋在她掌心,化为三滴精血,又被她灵力镇入弓箭,那弓箭极是桀骜,通体生发出银白如月光的光晕,又似九天而降的雪,在半空中轻轻发出神器特有的嗡鸣之声,最终迅速消隐在小夭的手腕上,只留下一抹浅浅的月牙印痕。
相柳将眼前的一切看在眼中,从此,除了蛊虫相系,自己与她又多了一层隐秘的关联。
小夭无比诚挚地看向他,“谢谢。”短短二字俱是真诚,短短相视,眼中只有他的存在。
也许是那目光里暗含了太多东西,也勾起相柳心中压抑潜藏的丝丝不舍,教会了徒弟,不知她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自己这位师父了?相柳不是滋味地跟小夭抱怨,“我给你这么珍贵的精血,你难道不该血债血偿?”哪里知道小夭这个傻瓜,还真的挽起袖子就要将手腕凑在相柳嘴边。“今日不必,先欠着!”说完这句,相柳心底舒坦了些,小夭与自己很像,都是死守诺言的心性,她数十年如一日地谨守着为自己制毒的诺言,那么,只要彼此还有这重重诺言相系,相柳就总觉得,永远还有下一回的相见。
「若得常相见,不惧长相思。」
思索了下,相柳又再叮嘱,“神弓认主,若拿来玩是足够了,可若是杀人……不妨再狠一些。”
小夭对兵器的认知也非常简单有效,立刻表明早盘算好了,会在箭上淬毒,一旦射出,有死无生。相柳又看着她微笑,这家伙,真的出师了。
“恭喜,你出师了。”
这一句说完,相柳难掩眼底淡淡失落,他有些不舍地装作望向别处,所以没有注意到小夭也突然轻蹙眉心望着他,那目光中有与他同样的眷恋。
“你灵力低微,箭术到今日地步已是极致,从此……”相柳偷偷咽下喉头一丝哽咽,才又说,“你不再需要跟着我学习箭术了。”调整了一下呼吸,相柳才能用带着些玩笑的口吻讲下去,“怎么?舍不得我这个师父啊?”他语气揶揄,却再也不敢看向身旁的小夭,只怕稍一对视就泄露眼中藏起的情意。
余光里,那个小小的人儿舒展双臂,以一个大荒最为郑重的谢师礼,对着自己拜了一拜,“多谢师父教我箭术。”她说得一字一顿,听得出小夭心底也正翻起滚滚感激。她懂便好,或者,相柳有时宁可她不要去感激。
人一旦感激另一个人,就很容易陷入偿还恩义的人生漩涡。尤其,她又是那样一个极看重诺言的人,就像自己一样。
“防风家的箭术,教给你我也不心疼,而且,我教你箭术,你陪我度日,时间换时间,这交易很公平。”相柳不需要她的感激,只希望她能轻松地过好未来的人生。
交易?公平?小夭听到这句话,却有些难过。明明是数十年的亲密相伴,怎么他非得说成一场交易?忍不住讥讽回去,“这一笔笔算得可真清楚,一点亏都不吃!”
听出她生气了,相柳叹了口气,怎么总是这样,明明想要不给她束缚,说出口又令她误会,自己这九张嘴莫非真的白长了?赶忙又去哄,“莫非……你想占我便宜?”嘴上说着,身体也巴巴地凑近小夭。
但女孩子若是生气,那里是他一两句哄得好的?小夭专捡他不爱听的禁忌开怼,“你可是九颗脑袋,我可占不了你便宜。”嘴巴不饶人,眼睛也白了他一眼,分明就是个恋爱中情侣斗嘴的氛围。
她这个样子,相柳却真的有些怕了,怕自己就想留在这里,陪她斗一辈子的嘴,什么恩义都不顾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明今天推掉了一些公务才来,可此刻,又扯了谎,相柳说完就转身,婚服加身带她并不知情,所以此间的相见,有很多心情只有相柳自己知道,他觉得这样就好,她不必知道那些不舍与想念,也就不会在危机四伏的天地间,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但一步步却硬是走成了慢动作,耳中静听着身后的动静,直到他听见小夭也轻轻转身,沉默地往相反地方向也走开……
她的脚步声逐渐变弱,相柳始终不舍得以灵力离开,于是就这样走在冰寒的雪地里,这样的分别,不知道还有多少次机会。
我有一万个为你好的理由,与你分开。
却只有一个理由,将你留在身边。
不!相柳再一次在心中否决着这个自私的想法,还不是时候,爱,不是自己将她隐入颠沛流离危机四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