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坊上书:
“莲心楼。”
其下门庭若市。
来往尽是穿得人模狗样的客人,其中最多的便是穿着儒生长袍,袖袍飘飘,一副胸有浩然正气模样的士子。
“先生,您以前来过燕都?”
孙无胜和常乐对视一眼,两人有点心虚。
他们可没少来这地方,称得上是老马识途,老牛吃草,老树盘根
但刚刚车速太快,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嗖的一下就到了。
“没来过。”
李宣摆摆手,笑道:“但这种地方,我闻着味不是,我随便一看,便了然于心了。”
燕都最近的大事是什么?
秋试!
燕国现在最多的是什么人?
各地士子!
读书人最爱做什么?
逛青楼!
常乐和孙无胜没说话,齐齐看向陈正阳。
这位出了名的硬骨头可能会去青楼?
王上来青楼这位都不可能来好吧!
“这就是先生说的实践?”
陈正阳嚅嗫了几下嘴唇,喉头耸动了一下。
这几天他自付“博览群书”,文宫上的晦涩光芒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终究是差了那么一丝。
但问题就是他自诩风骨,从未入过这等烟花之地。
甚至当御史大夫之时,曾经还放言要取代所有青楼,此乃蚀骨之地,学子官员若是长期流连忘返,只会消磨意志,变得昏庸无度。
其他官员都能来,偏偏他来不得。
若是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约束百官?
“没错。”
李宣回过头来,满脸正色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老陈啊,我与你说的几个字又忘了?
和光同尘,和光同尘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正阳站在原地,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先生说的没错。
和光同尘,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躲在家中皓首穷经,那样与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自诩清流?
只有真正的融入市井,融入百官的日常生活,让自己接近朝堂上其他百官的风气,才是真正的和光同尘!
这其实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其他同事都约着下班洗脚,就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谁愿意与你亲近?
他望向李宣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李宣说完这句话,轻咳一声道:“心中有坚持即可,何必拘泥于形式?”
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还有许多东西,都得向先生学习。”
陈正阳感叹。
是啊,像先生这等高洁的品格,谪仙般的气质,深不可测的修为,都能完美的隐藏于市井之中,遮盖住自己的光辉。
倘若如他一般瞻前顾后,把洁身自好写在脸上,算什么和光同尘?
他又有什么好矫情的?
陈正阳想通了,朝着李宣一拜,道:“多谢先生指点,正阳茅塞顿开,融入朝堂之中,从今日开始!”
常乐和孙无胜面面相觑,跟见了鬼似的。
这特么也行?
他们没想到,陈正阳不仅没有生气,居然还极为认真且一丝不苟的答应了!
一本正经逛青楼?
姑娘,我要与你探讨生命艺术?
“咱们走!”
说罢,陈正阳昂首挺胸,满脸正气凛然,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大勇敢,迈步而入。
周围人频频侧目。
尼玛,逛个窑子逛出了去王庭以头抢柱,呵斥群臣的气势,这是要干嘛?
几个士子浑身一哆嗦,还以为碰上朝廷扫黄打非。
随后一想,不对啊,那新上任的御史大夫都被革职了啊!
然而刚走到半路,他步子就是一顿。
仆从领着个人走出来。
此人满面春风,生得一表人才,穿着身短打的江湖客扮相,腰上悬着长剑,像是个年轻的潇洒游侠。
他嘴中含着跟牙签,晃晃悠悠走出来,然而见到陈正阳的那一刻,当场愣住,宛若陡然石化。
陈正阳:“”
双目睁开,面沉如水,眼神好像能从那个青年游侠身上刮下两层皮。
“爹”
陈非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有认识的姑娘吗?要不要我帮您”
李宣也愣住。
哦豁,出事了。
陈非言还作死,这不就相当于说:
“哟,您也来了?我帮您介绍几个,都是试过深浅的”
“嘶”李宣不着痕迹后退两步。
果然,老陈的脸色,从面沉如水变成了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