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楼西厢。
迎春轻移莲步走进了一间厢房,随即四处打量了一眼,才关上门。
房中顿时阴暗下来。
“你见到那位秋试榜首了?对其感官如何。”
暗处躺在软塌上的女子一双玉腿修长,盈盈一握的腰身,面上还遮着轻纱,此时正慵懒的揉弦抚琴。
那架瑶琴仿佛玉制,缀着神鸟金纹,轻轻震动的琴弦仿佛萦绕着淡淡水雾。
“回芒山君,不过尔尔。”
迎春坐下来道:“什么秋试榜首,生得皮囊倒是不错,但和天下的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嗯?”
琴声一顿,牡丹皱了皱眉。
听这口气,貌似这天命人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样?
“那人名叫李宣。”
迎春便打开了话匣子,绘声绘色道:“以他的言行举止看来,是个经常厮混在风月场的老手,内心定然是个好色之徒,嘴上花花仿佛信手拈来。”
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色之徒?”
牡丹听着描述,心中微微有些错愕。
许多有名的读书人,都风流成性,甚至还会写不少情诗,但风流和混迹花丛的老手是两个概念。
也就是说,这个天命人很好色?
但昨日,她与李宣分明有过对视,那双眼睛澄澈无比,怎么看也不像
此前还以为,这天命人有可能是性情高洁之士,牡丹还为投其所好准备了一大堆节目。
在预想中,应该是她素手抚琴,惊鸿一现,与天命人肝胆相照,引为知己,最后再关系迅速升温。
然后再把他吸干。
现在发现这李宣是个老色批,就挺秃然的。
人家根本不需要诱惑,直接就交代了,那她的媚眼不是抛给傻子看了吗。
“无须劳烦芒山君出马。”
迎春妩媚一笑道:“好色之徒是最好对付的,我和几个姐妹就能搞定,您等着我们先把他送到来就好。”
“陈正阳也来了,此事没那么简单。”
牡丹目中闪过思索。
陈正阳文宫恢复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区区一个偏试榜首,哪怕写出一首鸣千古的诗词,也没有资格让二品大儒如此恭敬,顶多是平辈相交罢了。
听迎春的描述,陈正阳的行为却相当反常,好像隐隐以哪个年轻人为尊。
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了些许警兆。
如果那天命人真的是个好色之徒还好说。
若不是,那只能说明他在演戏!
牡丹从软塌上站起来,风情万种的摆了下轻纱裙,“你先出去,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最好将那人底细摸清,若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咱们再做打算。”
莲心楼的秘密绝对不能败露,由不得她不谨慎。
“知道了。”
迎春撇着嘴点了点头,打开门出去。
陈正阳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
伸手将脸颊一抹,他仰头望天显得有些惆怅。
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直男,姑娘们都被吓跑了,于是老陈孤身一人坐在那。
人与人的悲喜是不想通的,莲心楼中笙歌燕舞,他只觉得吵闹。
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李宣嘴角一抽。
酒过三巡。
迎春走回来,坐在李宣身边,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听闻公子才华横溢,写出一首鸣千古之诗,不知今日有幸能听公子作诗么?”
其他几位花魁也尽皆看来,眼神中满是崇拜和期待,叽叽喳喳的又是一连串夸赞之词。
“今日便算了。”
但李宣却摇摇头。
哼哼,套路,都是套路。
这莲心楼,好像是特意等着他去的一般。
让他写诗,恐怕也是炒作中的一环。
虽然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但同样李宣也没什么兴趣送诗,毕竟人家叫自己来就没抱什么单纯的目的。
顿时,妓子们面露失望。
茱萸倒了杯酒奉上,抿嘴道:“公子是瞧不上奴家这等低贱之身吗?”
“并非如此。”
李宣摇摇头,敷衍道:“佳句都是妙手偶得,一时半会,我也写不出什么惊艳的好句,再说我今日来此,也确实没有准备。”
茱萸顿时不说话了。
迎春的眼中则是闪过一丝不屑。
或许,这个所谓秋试榜首真的只是个银样镴枪头而已,芒山君还是多虑了。
恐怕此人只是燕国推出来的一个棋子,所谓鸣千古的诗词也未必是真,毕竟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那首诗到底是何等绝句。
那只是王室针对姬朗,找了个幌子请动圣贤而已。
但芒山君说过,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再试试了。
迎春笑道:“既然公子没有兴趣,那便算了,大概是写完那首鸣千古的绝句,才思枯竭吧。”
不远处的桌子,一个锦袍士子站了起来,他面上带着几分不屑道:“我看这秋试榜首,是江郎才尽了吧,还是说那首诗词本就是姬晓公子写的?”
说话的人大家都认识。
是户部员外郎,也是此地的常客。
顿时,其他客人也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是姬党派系,屁股是歪的,说话不可信。”
“我看也不全是如此,之前户部尚书大人不是都被冤枉了吗?姬晓公子可能也是”
“姬相都已经辞官了,此时为他辩驳有何意义?”
“话说这榜首生得是好看,但寻常一首诗都拿不出来,未必有真才实学。”
一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顿时展开了讨论。
有些人说话未必中肯,大多是因为花魁都去了李宣那桌,故而心中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