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外宅其实很大。
大到喝多了半夜得叫个马车去茅房。
走出外宅,在杨柳垂髫的岸边行个数十米,便能看到偌大的湖泊,里面还能看到摆着尾巴游动。
在寸土寸金的燕都中,居然有人在内城挖湖养鱼,简直壕无人性。
几人在湖心的小亭中。
作为全场最弟弟的令狐甫,低眉顺眼的在旁边泡茶。
黄妙之也是弟弟,但他是个很狂的弟弟,端茶倒水是不可能的。
两人看起来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但目光却时不时往陈正阳手中的宣纸上偏移。
“先生,这么多字你一夜就写完了?”
陈正阳瞪大眼睛,恨不得整个人钻到宣纸里去。
“唉,确实有点累,不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心智,劳其筋骨,我奋战了一夜,还是写完了。”
李宣感慨一声。
“呜呜呜!!”
叶子一下就站起来,狗脸上满是悲愤。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欺负俺不会说话是吧!
明明都是俺写的!
hetui!
“额咳咳,这是先生答应给我们的”
令狐甫心中升起了危机感。
如果真要抢,人家一个是燕王,一个是二品大儒,无论从身份还是实力的角度,他和黄妙之都只能认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位能自持身份,别做出和后辈抢东西这种没节操的事情
“知道,我就看看,待会会还给你的。”
陈正阳应付了一句。
“嗯久闻陈叔高风亮节。”
令狐甫还是不放心,赶紧称赞了他两句,又朝黄妙之使了使眼色。
他也扫过了那宣纸上的经义,顿时更加坚定了要将其拿到手的决心。
哪怕为此让一个二品大儒不快,也再所不惜!
令狐甫也许不如黄妙之聪明,但身在儒林世家,看过的藏书浩渺如烟,基本上儒道藏书,有名有姓的他都看过,故而更知道,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几摞宣纸,是何等重要!
儒道的无上巨著!
不,这么说不恰当。
这是儒道的基石,也是集大成巅峰,将“儒”这个字,带上了新的高度!
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至圣造字!
读书人都讲究名留青史,虽然这书不是他编撰的,但能作为第一个传播者,以后提到四书五经,除了其著作者外,还会提到他令狐甫的名字。
而且,若是作为首发的学术传播者,那岂不是天下儒者都与他有了渊源?
没有任何儒者能够拒绝这种诱惑
然而,黄同学没注意到令狐甫的眼神,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我要压抑不住心中的狂放不羁了’黄妙之心中有股郁气不吐不快。
想到能在燕王面前说出那句台词,他光是脑补起来,都有点呼吸急促。
这孩子,正在寻找机会装哔。
陈正阳偏头看了眼黄妙之,不知为何总有种想揍他一顿的感觉。
或许是平时打儿子打顺手了。
他轻咳一声,转过头道:“这些学说,先生真的要传播出去?”
“没错。”
李宣微微一笑道:“学说之所以叫学说,还不是就是拿出来传播的,这也算是送给老苏的礼物吧,希望你能让这几份著作物尽其用。”
老苏若是拿了这几份学说,稍加修撰便可大放异彩。
升官发财,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在燕都待了这段日子,老苏也算对他多有照顾,也算是小小还了人情,当然主要还是
如此想着,李宣将早就写好的目录递过去,道:“这是我对这些书籍的整理,你可以另外找儒士一同修撰整编,都可单独成书。”
“必不负先生所望。”
苏平站起来,两手将袖袍拂净,郑重的半跪下去,将那张纸举过头顶。
“嗯,你心中有数就好。”
李宣没躲闪,理所应当的受了这一拜。
在他心中,这不是拜他,而是对这四本儒道经典的虔诚,算是代前世那些编撰此书的圣贤受过。
“我的咳咳,这是我的呀陈叔。”
令狐甫咳嗽两声,疯狂暗示。
特么,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知道,你急什么。”
陈正阳又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李宣,疑惑道:“先生,你的脸已经好了?”
“泠音跟你们说了啊?”
李宣摆摆手,笑道:“一点小麻烦罢了,其实那厮拿我没办法,只能用这种小把戏恶心恶心我。”
“也是。”
陈正阳没有多想。
在他心中,李宣隐藏的实力甚至比太阴真君还要强,处理一个逆种规印当然不算什么。
几人又坐了一会。
陈正阳孜孜不倦,如痴如醉在旁边,令狐甫坐在他旁边,时刻提防着陈正阳突然收起宣纸跑路。
黄妙之坐在那,口中喃喃自语,好像犯病了。
“这处宅子真不错,老苏你很懂享受嘛。”
李宣面朝着湖泊,背负双手,轻柔带着些许暖意的湖风吹拂发丝。
“先生如果喜欢,便送给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