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林年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松开了她的手腕。
“走什么?诈骗失败,担心动粗的话我会大喊招来医院的保安把你扭送去警察局?”阶梯上坐着的苏晓嫱咬着摩尔细烟,没好气地轻轻揉了揉手腕,倒是不疼,但那种绝对力量的感觉还是会让女生有些害怕。
“在你待在会议室的时候,我跑了一趟这座城市的高架桥,虽然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但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林年向着阶梯下走了几步,弯腰顺便捡起了地上苏晓嫱摔落的东西。
在刚刚弯腰的时候,他伸手向后抓住了苏晓嫱踢来右脚的脚踝,对方的力气不是很大,应该没想着要把他踹下去,而是准备轻轻掇动一下吓唬一下他。
他回头瞥了一眼苏晓嫱,这个角度,又是抓住对方的脚踝,一眼上去,对方也似乎意识到吃亏了,用力抽回脚不说话了。
“到现在还没有报警或者喊人,我就默认你对我有些基础的信任,那么不妨就跟我走一趟,给你看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说不定会改变你的想法。”林年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全收拾好,把手袋放在了苏晓嫱身旁,从她身边走过,“我去停车场开车,还准备相信我,又或者说是相信平凡世界上的确可能存在的那一点奇幻色彩,就到医院门口找我,我只会等你三分钟。”
好一个只会等你三分钟。
通常这句话都是苏大小姐向别人说的,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向自己放这种限时通牒了?
她到现在都没叫保安或者报警让人来抓他,完全是因为是心里实在是不舒服,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真是给他脸了是吧。
苏晓嫱坐在阶梯上听着背后男孩离开的脚步声,从身旁捡起那捏扁掉的烟盒想要重新点一根,但却发现打火机对方压根就没还自己,只能吐出嘴里的香烟从冰冷的阶梯上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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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手搭在方向盘上,调整了一下法拉利的遮阳板,让高高悬挂的太阳不显得那么晃眼睛。在翻动遮阳板的时候,他发现上面竟然挂着一副太阳镜,干脆就取了下来看了看牌子,准备戴在脸上。
“打火机还我。”一只手从副驾驶的窗外伸了进来,那是苏晓嫱,她隔着座位看着驾驶座上的林年表情没个好气。
林年把口袋里那个大概是买手袋送的爱马仕口红打火机放在了置物篮里,刚好苏晓嫱卡在副驾驶门外够不着,她深吸了口气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然后用力地拉上门,震得无框玻璃都摇了几下。大概她是为数不多的坐上法拉利副驾还脾气这么大的女孩了。
“开慢点。”苏晓嫱警告林年。
“就开60。”林年点燃引擎,挂挡油门一步走。
开是开60,但时间零开多少他就没说过了。
苏晓嫱见着法拉利如鱼得水般驶入公路,如呼吸般超过一辆又一辆轿车,叹了口气认命般抓好安全带问,“你刚才说要带我去看什么?”
“比起说是让你看,不如说是让你帮忙验证一下我看到的东西。”林年没过多少时候就把车开上了高架路的入口,“之前你在医院会议室的时候我抽空去高架桥转了一圈,想找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但没找到。在回来的时候我经过绕城高速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什么有意思的现象?”苏晓嫱皱起眉头,完全不理解林年在说什么。
“马上带你去看。”林年一脚油门,车速上了60,但法拉利却完全在高架路上消失了,被超车的正常行驶车辆甚至听不见往常那种呼啸而过的声浪,只能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红色的影子飞过去了,再往前看,跟见鬼一样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只能在遥遥的天边见到一个红点。
没花多长时间,林年就转上了绕城高速,苏晓嫱见到旁边的路牌竟然是出城方向,不由抓住安全带一脸警惕地看向林年,“你想带我去哪里?”
这家伙终于骗得自己的信任,要对她做点什么了吗?
“问错了问题,不是我想带你去哪里,而是我只能带你到哪里为止。”林年盯着前面的路况,那本是一条笔直畅通的高速路,但在苏晓嫱不解的视线中,他开过一段距离后他忽然就开始减速了下来,法拉利渐渐停在了高速路边的应急车道上打开了双闪。
“高速违停扣九分啊,你就不怕出事情吗?喂...喂!你下车干什么!找死吗?”苏晓嫱看着林年在停车后竟然直接拉开车门走上了高速路,不由着急地解开安全带,翻到护栏外面后跟着林年的方向向前走。
林年徒步走在高速路中间,那旁若无人的态度就跟高速是他家开的一样,说实话这种行为被撞死都是咎由自取,也幸亏现在这一段路没有车,否则苏晓嫱觉得自己真能看见平地起飞的血腥画面。
在她急切的呼喊声中,林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高速路的正中间,蹲下身手指划过沥青上一条横贯了整个路面的细微裂缝,也不知道是大车碾压留下的,还是地壳运动所产生的,也就是这条裂缝阻止了他向前的脚步。
柏拉图曾主张真实的世界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由这句话,后世的导演在1999年拍摄出了《异次元骇客》和《黑客帝国》那两部经典的科幻电影,在电影中,那些真实的世界都是由计算机搭建的虚拟产物,一切都是0和1的运算结果,让人产生虚拟和现实的思辨。
林年站起身抬头向前看,他所看到的与护栏外扒着铁栏朝她喊叫的苏晓嫱见到的不同,在后者的眼中林年现在只是在高速路中间找死一样站着不动,而在他的眼中,前方一望无际的则是另一片怪异抽象的光景。
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黑色空间与绿色线条所构成的世界,一望无际,黑色色块所填充的无垠地貌上,绿色的象征三维的线条勾勒出高凸起伏的地形,这一切都像是游戏中尚未渲染的地图模型,意喻着这里是“上帝”尚未完工的草图,也是世界的边缘。
林年伸手向前,去尝试跃过地面那条沥青路上的裂痕所代表的边界,果然的,他触碰到了一面墙壁,那是不可视的阻碍,无论他怎么施加力气都无法穿透过去,达到那尚未渲染完的另一边。
“你在做什么?”
在苏晓嫱的目光中,林年现在做的事情无疑是相当诡异的,他居然在高速公路正中间表演默剧,就像那些小丑一样手贴在空气中假装自己被一面空气墙壁所阻挡,不断地通过无实物表演来令观众捧腹大笑。
他侧头看了一眼苏晓嫱,走了过去,翻过护栏,在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中说,“你能穿过去吗?”
“穿过去?穿过什么?”苏晓嫱完全理解不了林年在做什么。
“往前走两步。”林年朝着自己视野中尚未渲染的黑绿模块的方向指了指。
“走两步?为什么?”苏晓嫱虽然很不解,但只是走两步似乎没什么难的,况且林年现在的态度也格外认真,于是她往前走了两步...什么都没发生。
林年看着苏晓嫱站在黑色与绿线渲染的模块中回头望着自己,也迈步主动往前走...毫无疑问被那面看不见的墙壁阻挡了。
“在你的视野里,这里一切正常是吗?”他凝视着苏晓嫱的背影问。
“还能怎么不正常?”苏晓嫱真的要觉得林年是个神经病了。
“这样么...”
但紧接着,在苏晓嫱惊骇的注视下,林年的瞳孔在阳光下变色了,从那漂亮的淡金色逐渐升温成为了恐怖的熔红,眼角更是莫名溢散了血色的雾气,苍白的鳞片似的密集物体从他的脖颈破出,开合之间溢散出了更多的雾态血液盘踞头顶形成“环”。
“以我为遮挡面,向后跑远一点。”他说。
不需要林年多说什么,苏晓嫱就已经快速跑开了,也不知道是惧怕林年,还是惧怕林年马上要做的事情。
她一边跑一边见鬼地回头看向林年,见到他扬起那不似人的白色鳞覆盖的右臂,猛地一拳砸向了空气——径直轰中了一面不存在的透明墙壁!
下一刻,空气中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夸张气爆!
苏晓嫱原地趴在泥土里,背后震耳欲聋之中,肉眼可见的激波径直掀翻了数百米范围内的地层,栽种在绿化带中的树、大截钢铁的护栏被那股暴力产生的余波连根拔起,破纸一样震颤着飞了出去,高速路坚硬厚实的沥青路面都翘起数米高,分段的地层清晰可见!那辆停靠在应急车道的法拉利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像是被十二级飓风袭击似的,吨级的超级跑车在狂风之中竟然被吹飞了起来,空中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摔到了数百米开外的荒地之中!
在一切都平息下来后,林年褪去了龙化以及福音,站在一个冲击扇的尖端点,在他左右以及大部分的后方,整个大地都被刚才的动静给撤离犁了一遍,满目狼藉,就像是被大当量的投弹给轰炸了一遍,这只是他半出力一拳的效果,他有自信打实的话能让一只次代种龙类直接背过气去。
可在他面前,那扇不可视墙壁之后的光景却是一成不变,所有由他产生的破坏和影响都无法穿透到不可视墙壁的另一边。
“这就没意思了。”林年看着这一幕淡淡地说道。
他被囚禁在了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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