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默默地从床上爬起。
至于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反正不是睡觉,
陈绪揉了揉眼睛,强压下疲惫之意。
对睡觉有了心理阴影的他已经打算在离开那个阴间人的后手前都不睡觉了。
哪怕知道这“速成班”是为自己好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能用到;哪怕知道通过后负面情绪都会被清空一遍;哪怕知道这对他未来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有好处。
但他实在不想再死上成百上千次了。
坐到书桌前,胡乱找了点水喝,压下纷乱的心绪。
陈绪伸出手去打开还没看完的《中庸》一书。
以他不求甚解的态度其实早就应该看完,但没有句读和断句的古书实在太难读了,若非实在无聊又不能到处走,他早就撂下书跑路了。
方才从那窒息的回忆下缓过气来的陈绪在翻开书籍的过程中再次皱起眉头。
有人动过他的书。
意志中的混沌霎时间烟消云散,脑海中记忆迅速翻动,找到了与记忆的不和谐之处。
书与桌沿成的角度有了非常微小的变化。
同时打开的书面的弧度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凸起,就像书下压了什么非常薄的东西。
有人将一张非常薄的纸藏在了书下。应该是那些“仆役”们之一在他吃晚饭和洗澡时悄悄压在书下的。
陈绪略一思索,也不作多作他想,只是为安全起见一手拿起一旁的油纸伞,另一手拿起菜刀。
随后一边随时准备打开油纸伞,一边用刀背缓缓挑开桌面书籍。
整个过程中,陈绪大半精力专注于灵识传来的信息,准备好一旦出现警告就马上开伞。
事实证明,陈绪的小心是多余的。
书下压着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巴掌大小,色泽鲜红的书信。
婚书。
陈绪以近乎呻吟的语气在心中道:
“画风是不是跳跃得太快了,刚刚还是上不上常识补习班的教育问题,现在才喝了两口水就变成谈婚论嫁的大龄二十岁青年催婚项目。”
虽然知道那个阴间家伙有其他目的,但如今不仅包办教育还报办婚姻也过分了吧。
有气无力地思索着,陈绪一手支颐,一手顺着心中突然出现的直觉从兜里拿出了那张和这里的民国画风极为不符的合照。
人像一面依旧毫无变化,倒是背面上的那些话语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新的一句:
“别闹脾气,通过了两场梦后我该给的已经全给你了,乖乖地把婚书签了,不然你就算出去了也是必死无疑。”
婚书还没签?
陈绪一愣,他还以为以那个阴间家伙的性格会为了避免他会闹脾气搞逆反这个不稳定因素而直接玩“代签”这一套。
没想到那个阴间家伙还会与他商量。
至于不能代他签字这一可能?
当他在那梦境世界发现自己能代用着那个阴间家伙的位格就多少隐约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紧密程度绝对远超此地能够区分的上限。
不过,
陈绪转念一想,没有多想就发现这道留言中的猫腻。
开头一句老妈子语气的“别闹脾气”就将那个阴间家伙人性的一面展露出来,消磨掉他和那个阴间家伙因为各种阴间操作和绝对的力量差距而产生的隔阂。
之后接上“阴间补习班”已经结束,不用再去受苦的消息给已经产生厌烦与忤逆情绪的他惊喜之感,进一步削弱他叛逆的可能。
从话语中的笃定之感看来,不签婚书会死极有可能是事实,那个阴间家伙有确切的信息知道他的危险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