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起来,笑意深深深如许,仰头看向隐约落寞的北轻城,摇了摇手指,眼底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癫狂之色,“可是我说不出口啊。北轻城,你知道吗若是当年北崖轻易地借了我粮,我或许不会被万人敬仰,也或许不会这样看中黎民苍生。凡事有因有果,许是前世造孽,我大限将至了。原本以为能看到过年的样子,不过现在这样也好。”
“二十天的时间,够去了晦气,让大家安生地过年了。”我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眉眼都是鲜有的暖色。
北轻城扶着我的轮椅,沉着脸色不说话。
我手伸到袖子里,拈出一块竹板,打开了莲花手炉,竹板粗糙的边缘轻轻一划,手指就溢出血来,落在未烧完的木炭里。
我整个人蜷在柔软的狐皮里,指腹上的血鲜艳得耀眼。
“北轻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展家有一个传说,说我们的先祖其实是误落凡尘的谪仙,所以我们的血脉中才会流淌通晓命运的能力。”我边扣上莲花手炉的盖子边说,声音轻缓,像是仅仅在讲一个古老的传说,“其实只要不违天道,这凡世间的事,只要我一句话就能翻天覆地地变化。只不过,是要折寿的。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寿命究竟有多长,所以谁也不敢轻易以血祭天,更改命格。”
我望向扑团阁,眉眼间颜色愈发的暖,像午后昏昏欲睡的阳光,慵懒魅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占卜了,我其实很喜欢做个巫师,觉得很神气。”我捏着手炉,袅袅的烟微微地泛红,“我希望我剩下的时光里,我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挽城城主……”北轻城一直蹙眉但认真地听我讲话,此时却再也听不下去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弯唇一笑,满嘴的腥甜,声音含混不清:“北轻城,我其实很喜欢你这个合作伙伴,不过很可惜今生无缘。希望你能和下任城主好好相处,就算是……看在咱俩一起喝过酒的份上。你把你妹妹嫁过来也行,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
“展挽城……”北轻城垂下头,眼眶隐隐的红,急切地把药丸往我嘴里塞,可我满嘴的血,从指缝里往外流,怎么也吞不下药丸。
我拍拍他的手,吐出药丸,笑得一派清明:“北崖储君怎么好在雪安城主面前哭鼻子,传出去还不贻笑大方。放心,我计算好了,现在不会死掉的。”
北轻城的面色又是一凉。
“展家,会重生的。”我唇边笑意却是更甚,乌眸熠熠生辉,“难过什么呢,我只是倦了……等有一天休息好了,我也是会在某一个地方,重生。”
桃夭山送来了白凝露,阿凉又配了好几副药,游巡和寄白终于又开始活蹦乱跳。
而我在那天吐了血之后,身子反倒好了一些,进了屋里穿着厚厚的小袄还会出汗,在外面晒太阳时也能感觉到阳光撒在肌肤上暖洋洋的感觉。
牟凉例行公事一般地来检查我的身体时,却是绝口不提那枚她医术冠绝的凋颜谷谷主都配不出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