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被拦在门口,嬷嬷只请了永平进去。</P>
快两个时辰,大门才从里面打开,宫婢躬身看去姜婉入内。</P>
“太后娘娘有请。”</P>
跟着宫婢进入寝殿,隔着珠帘,姜婉听到太后的声音幽幽传出来。</P>
“姜氏,永平这孩子最信任你,也只听你的话,锦云既然背叛公主,必须严惩不贷,这才能以儆效尤,皇家威严不容挑衅。”</P>
不知道太后和永平说了什么,姜婉只能看到永平的背影,垂着头,大半张脸都淹没在阴影里。</P>
沉默半晌,太后没有等到姜婉的附和,微微抬起头,语气似警告又似请求:“三娘,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的兄弟为了我们母子都死完了。</P>
郑国公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又为了保护我儿,伤了身体,好不容易熬到太平日子,纵然犯了些错,他到底是哀家最亲的侄儿。”</P>
“你明白吗?三娘?”</P>
太后的意思也很明确,郑家在她在,对皇帝有恩,动不得,所以锦云必须死,公主若是不想动手,那么姜婉就要代替公主动手。</P>
姜婉也没指望能在这件事扳倒太后,毕竟她能察觉到,京城出现的疫病,不是太后的本意。</P>
太后的本意,不过是要她死而已。</P>
正当姜婉要回话,永平公主忽然抬起头来:“皇祖母,郑国公对父皇有救命之恩,郑家对我们李家鞠躬尽瘁,功过相抵。</P>
可锦云又做错了什么?她不是听皇祖母的话才帮郑国公的吗?如果这件事郑国公不是主谋,那谁是主谋?”</P>
太后声音沉下来,满脸痛惜:“永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锦云就这么重要吗?我是可是养大你的祖母,为了区区一个宫婢,你就忍心叫祖母伤心?”</P>
眼看着祖孙俩剑拔弩张,姜婉要是再不管,怕是真会伤了两人多年来的感情。</P>
“公主,此事还需要调查,太后既然说郑国公不是主谋,定然是有原因的,锦云姑姑,我们亲自去问不就成了吗?”</P>
她不再管什么礼节,上前去拉永平公主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太后看着您长大的,锦云是她替公主挑选的人,现在锦云犯错,太后娘娘何尝不自责?”</P>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是说动了永平,姜婉赶紧躬身告辞,带着永平离开这里。</P>
走在宫道上,永平面如枯槁,心如刀割,她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P>
姜婉欲言又止,有些事必须永平自己想通,不然她说再多,永平还是不能理解。</P>
有时候姜婉在想,如果永平是从前的永平,或许就不会出现今日这种争执,甚至不需要闹到太后面前,锦云当场被处决也说不定。</P>
太后那边自然是将责任推到锦云和别人身上,她和永平还是亲亲祖孙。</P>
走着走着,永平公主忽然停下来,转身抓着姜婉的双手:“我知道婉姐姐厉害,不会让坏人得逞,我知道你和顾家被父皇怀疑,我也知道皇祖母肯定会护着郑家。</P>
我都想好了,事情调查清楚,父皇消除对你们的怀疑,肯定会重赏重用你们,郑家受罚,他们到底是皇祖母的娘家,又对父皇有恩,惩罚也不会多严重,敲打下他们而已嘛。</P>
当初太子妃算计我,太子利用我,我不也没有计较吗?只要事情查清楚,该补偿的补偿,该惩罚的惩罚,这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牺牲锦云呢?”</P>
姜婉不知道该怎么说,脸面这种东西,有时候比性命还重要,何况只是牺牲一个宫婢的性命而已。</P>
“公主,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一条船上,有太后,郑国公,还有锦云,现在船破了,需要牺牲一个人,船才能到岸边,你会选择牺牲谁?”</P>
“不可能!”永平立即反驳。</P>
“这只是一个比喻,一个假设,真出现这种状况,你会怎么选?”姜婉耐着性子解释,让永平再次做选择。</P>
永平唇瓣动了动,眼神变幻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姜婉的问题。</P>
姜婉知道,永平心里有了选择,已经隐隐想通。</P>
“我们去见锦云。”姜婉也想知道,锦云和郑国公是怎么联络上的。</P>
再次来到天牢,公公顾望正和李安说着话。</P>
来到他们面前,姜婉问:“我们能见一见锦云吗?”</P>
李安看着她身边的永平,迟疑道:“我们已经审问过锦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陛下的意思是,处以凌迟之刑。”</P>
永平猛地抬起头来:“这是父皇吩咐的?!”</P>
“是,秋后处刑。”顾望知道里面的内情,侧身让路,“她一直想见公主。”</P>
“来人!带我去见锦云!”永平慌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父皇居然要将凌迟用在锦云身上。</P>
姜婉本来要跟过去,顾望吩咐李安去跟着公主,叫她留下来,将目前查到的情况逐一告知。</P>
宫内的情况并不复杂,锦云是听从太后的意思去帮郑国公的,只不过她这次走的还是内侍省的路,皇帝很生气,这才要凌迟处决她。</P>
“内侍省?朱彪不是已经被大理寺抓了吗?魏贤这会儿也被通缉追杀,锦云怎么还能走内侍省的路子?”姜婉说完,立刻想到一个人。</P>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就能说通。</P>
顾望抬头望东宫的方向看去:“陛下生气的原因在于,太子也参与其中,内侍省又要换一波人了。”</P>
姜婉前后看了下,确定没有人靠近,压低声音问:“公爹,郑国公是不是和魏贤还有联系?”</P>
顾望没有回话,只是叹了一气,叫姜婉去陪公主。</P>
很明显,皇帝生气的原因,正是这个。</P>
魏贤已经是通缉犯,郑国公有太后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太子可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结果越发阳奉阴违。</P>
太子这么做,皇后知道吗?</P>
抛掉繁杂的思绪,姜婉来到关押锦云的地方,李安站在门口,望着里头,锦云不停给永平磕头的场景直摇头。</P>
姜婉没有进去,直接站在他身边:“李大人,最近辛苦你了,要办洛城的事,又要回京办宫里的事。”</P>
李安笑了笑:“哪里有你们辛苦,为人臣子,都是给陛下办事,我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