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李大人认识我父亲吗？”姜婉冷不丁的问了句。</P>
“当——”李安下意识回道，察觉不对，严肃着扭脸看过来，“顾少夫人，郑家有太后在，你动不了他。”</P>
姜婉自嘲笑笑：“我也没想现在动他，只是想问问李大人，在您眼里，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P>
她很认真，无关恩怨，只想听听别人对父亲的评价。</P>
见姜婉露出缅怀的神色，并无其他异样，李安才放下一点戒心，说起姜来的事。</P>
听非亲非故的官员说起父亲，姜婉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父亲的形象在脑海里，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P>
隐隐之中，似乎和谢谦有些像。</P>
“公主！你杀了奴婢！杀了奴婢吧！只有这样，太后和陛下才会对您愧疚，以后公主俩要保护谁，不必再像今天这样受人掣肘！”</P>
永平连退两步，靠在墙上，不敢接过锦云手里的金簪。</P>
她来这里之前，永平怎么都没有想过，锦云居然要自己亲手杀了她。</P>
前方锦云的声音突然变大，拉回姜婉的思绪，她和李安说了声，快步走过去，按住锦云的手。</P>
“锦云姑姑，你别逼公主。”</P>
见到姜婉，锦云的手慢慢垂下来，哭着哭着就笑了：“有顾少夫人在公主身边，奴婢很放心，只是奴婢想着，既然愧对公主的信任，在死前，总要给公主留点筹码。”</P>
她抬手擦掉眼泪，抬起头望着姜婉，把手里的金簪递过来，“顾少夫人，公主不敢，您来吧！奴婢就这么死了，太后会松一口气，皇帝会不满意。</P>
与其这样，不如叫皇帝满意，让太后新生愧疚，将来不管谁登基称帝，有太后和陛下的交代，公主会过得更好。”</P>
姜婉望着锦云的眼睛，慢慢接过她的金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皇后知道太子暗中帮你吗？”</P>
锦云犹豫了下说：“奴婢猜，皇后知道。”</P>
“好。”姜婉闭了闭眼，心里有了定数。</P>
她握紧金簪，准备动手时，手腕忽然被永平抓住。</P>
姜婉回头，发现永平眼神坚定的道：“我来。”</P>
“公主。”姜婉有点担心。</P>
跪着的锦云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欣慰：“谢谢公主成全。”</P>
从姜婉手里拿过金簪，永平走到锦云面前，扶着她起来，望着她的眉眼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听命办事，结果却要用你的死来平息这件事，是我无能，不能保护你。”</P>
锦云泪眼婆娑，不停往下流，哽咽道：“奴婢能为公主而死，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别无所求，希望公主能照顾好我的家人。”</P>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永平拥抱住锦云，扬起金簪用力插进了锦云的脖子。</P>
随着锦云闷哼一声，鲜血从脖子处的伤口流出来，很快流进永平的手掌中，指缝里。</P>
永平从未像今天这么真切的明白，原来血这么热。</P>
从天牢出来，天空黑沉沉的。</P>
在动手的那一刻，永平的眼睛一直是红的，直到现在，血丝依然没有消退。</P>
“公主想回宫吗？”姜婉不知道永平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猜测，也许她这个时候很讨厌皇宫。</P>
过了好一会儿，永平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皇宫：“回，我今晚需要皇祖母陪着，不然，锦云就白死了。”</P>
姜婉很难受，什么话都没有说，扶着她上车，陪她进宫。</P>
在宫门口，永平突然命人停车，对姜婉道：“婉姐姐，你回去吧，这个时候，你四妹妹应该出宫回家了。”</P>
“你别担心，公公告诉我，四娘在顾家，不会有事的。”姜婉实在有些担心， 永平的状态很不对。</P>
“我真的没事，在战场上的时候，我杀的人已经超过两只手了。”永平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P>
永平越是这样，姜婉越是担心，但她很清楚，公主和太后之间，她不能插手。</P>
下车来，姜婉目送永平的马车进宫，直到马车消失在眼前。</P>
“婉婉，我们回家。”身后出现顾淮的声音，姜婉这才回头，“你被公主发现了，不然她不会在这里叫我下车的。”</P>
顾淮抬手整理着姜婉的鬓角发丝：“可我想你。”</P>
姜婉失笑，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吧。”</P>
回到顾家后，没有任何人打扰，婆婆和顾茹安排好了一切。</P>
“四娘在茹娘那儿，有郝嬷嬷看着，不会出事的。文君在大嫂那边，兴元有些问题需要告诉大哥，等八月中秋，我们会让大嫂带着侄子侄女去兴元。”</P>
“二嫂有孕需要静心养着，母亲的意思是，让二哥带着二嫂荆州，换个环境说不定更好。”</P>
“最后就四弟，他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想告假多等等，九娘的意思是，让他先去任上，不知道九娘能不能劝动他。”</P>
“对了，这是小五写来的信，岳母一切都好，她很担心你。”</P>
顾淮说完，拿出一封信来，交到姜婉手里。</P>
姜婉放下筷子，接过顾淮的信，除了前两句说明母亲身体都好，很担心自己，后面大半页纸，乃至第二张第三张信纸，上面说的都是小五在民间的所见所闻，还有他随着老师努力想办法帮百姓度过难关。</P>
言语之间，一个稚嫩却又成熟的面庞跃然纸上，姜婉从开始的放心，到后面的欣慰，最后看见他跟着百姓上山下地，为了失孤的老爷爷证明他没有偷东西，折腾了大半个月。</P>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啪嗒掉在信笺上，洇湿出一大点。</P>
“小五长大了。”姜婉不敢再看，拿开信纸，抬手要擦眼泪时，身边递过来一张手帕，温柔的擦干她的眼泪。</P>
“年底他会回来的。”顾淮安慰道。</P>
姜婉放下信，拿过顾淮的帕子，三两下擦干眼泪，笑着道：“我知道，就是觉得他离开前还是个孩子，才几天功夫，怎么就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