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还未结束,姜婉正给沈元娘解释魏贤的过去,雪松过来禀报,说是郑大夫人求见。
姜婉想起顾淮今日临走前的叮嘱:“说我没空。”
半个时辰后,雪松又过来,说是郑大郎也来了。
郑大郎和顾淮关系向来不错,她犹豫了下对沈元娘道:“我去去就来。”
来到顾家前堂,顾茹已经在这里,神情很是紧绷,见姜婉出现,赶紧快步迎上来:“嫂子!”
姜婉走过去,给郑大夫人行礼。
“少夫人不用客气。”郑大夫人眼底淤青深重,厚厚的妆粉都遮盖不住,甚至起身扶着姜婉坐下。
她和郑大夫人接触不多,今日拜访,定有要事。
郑大夫人到底作为长辈不好开口,最后还是郑行站出来解释:“顾少夫人,今日早朝六部尚书和顾宰相,以及小顾大人联合上奏父亲散播疫病,作为人子,我可以保证分这次疫病绝不是父亲所为,他是被人陷害的,希望顾少夫人能协助大理寺调查。”
“这件事情,我听夫君提过,目前的证据表明,疫病源头的确是从国公府散播出来的,小郑大人可以相信陛下。”
姜婉没有说大理寺,而是直接说的皇帝,便是点明皇帝是提前知道,六部联合政事堂上奏弹劾郑国公府这件事的。
“顾少夫人!”郑大夫人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我们郑家不可能散播疫病!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肯定是魏——”
“母亲!”郑大郎出声按住母亲的胳膊,扬声打断她,“我相信晏清,他答应过我,如果和郑家无关,一定还我们郑家一个清白。你不要激动,孰是孰非,都需要调查才能出最终结果。”
郑大夫人激动抓着儿子的手:“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爹救过陛下的命!陛下能坐稳龙椅,也是太后和我们郑家的功劳,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郑家!”
知道母亲情绪太激动,郑大郎只能好生安抚,温言软语的劝说。
大半个时辰过去,宫里来人,请姜婉进宫一趟,说是陛下有请。
“顾少夫人!求你,求求你!一定还我们顾家一个清白!”郑大夫人抓住姜婉的胳膊不放,郑大郎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
旁边的顾茹瞧着,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郑大夫人,和当初在宫里春风得意,目中无物的人判若两人。
姜婉转头对顾茹交叮嘱几句,转身跟着通传的太监进宫。
郑大夫人跟着姜婉出门,走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顾茹,心里无比懊悔,捂着心口道:“早知道梅家居然会牵扯进这种事里,我就该替你定下茹娘的!”
“母亲!”郑大郎立刻抢话,却被郑大夫人伸手推开,转头抓住姜婉的胳膊,“茹娘还没有定亲,是不是看不上那杜怀?一个小小的进士,出身寒微,皇后如今自身难保,哪里靠得住,要不还是和我家大郎定亲吧?”
郑大郎终于忍无可忍,严肃制止:“娘!我已经和梅三姑娘定亲,悔婚非君子所为!”
“怎么不能悔婚了!你们还没成亲呢!梅家上下除了梅尚书,全都是废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胆大包天!竟敢——”
梅家牵涉进泄题案里,现在郑家出事,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有拖累郑家。
当初郑大夫人有多趾高气扬,现在就有多后悔。
她明明知道皇帝看重顾家,顾家家风严谨,只因为多年来处处被顾夫人压一头,长子对顾茹一往情深,气得郑大夫人越来越睡不着觉。
直到在太后松口,她立刻选择梅家姑娘,在皇后为难顾夫人母女时,狠狠得意了一把。
“茹娘是个好姑娘,从前是我不好,看在大郎——”
郑大夫人很着急,完全不听儿子的话,让姜婉颇为疑惑。
正奇怪着,被郑大郎打断思绪:“娘!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与梅三姑娘已经定亲,如何能在梅家低谷时期悔婚,弃她而不顾!
我们郑家蒙难,为了权势悔婚另娶,岂不是叫天下人看笑话?姑祖母乃太后,母仪天下,郑家怎能悔婚给姑祖母蒙羞?”
“大郎!你在替你姑祖母考虑!我们郑家为他们母子付出这么多!你爹甚至—— ”郑大夫人戛然而止,神情悲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郑大郎充满歉意对姜婉道:“顾少夫人先进宫,这里有我。”
姜婉点头,跟着太监继续离开顾家,一路上回想着郑大郎和郑大夫人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郑大夫人要求也该进宫求太后,六部联合政事堂,纵使顾晏清和公公在期间扮演了重要角色,却绝不可能是一言堂。
她最在意的是,郑大郎说的是给郑家蒙难,而不是蒙冤,这个很重要!
袁四娘和秦王妃的消息没有出错,这场疫病,郑国公府难辞其咎。
勤政殿里,太子晋王、朝廷重臣俱在,许久没有露面的梅尚书都出现在这里,唯独缺席的,只有韦右相。
这次疫病据他肯定跑不了,对外宣称在养病,具体什么情况,只有韦家人清楚。
“臣妇参见陛下。”姜婉作揖行礼。
皇帝这才抬起头来,对左列中间的石尚书道:“你带着姜氏去郑家调查。”
太子猛地出声:“父皇!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交给一介妇人!至少也该太医前去才是!”
砰!
案桌被皇帝拍得震天响:“你还好意思提太医!你给朕举荐的太医令在这次疫病期间,贪赃枉法不说!还敢欺压百姓!瞒报死亡人数!张太医提拔的五人,病死三个,两个至今还在家里养病!你这要是将太医署纳入你东宫的管辖之下吗!”
最后这句话不可谓不重,太子双膝一软,连忙跪下认错:“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儿臣也是被蒙蔽了!根本不知道他会是这种人!
儿臣只是担心姜氏一人陪同石尚书调查,实在不妥当,郑国公府到底是皇祖母的娘家,为了父皇母后,还为了儿臣,皇祖母殚尽竭虑,郑家更是鞠躬尽瘁。”
说到此处,太子抬起头来,双目含泪的望着皇帝:“父皇难道忘了吗?当初表伯父舍身相救,几乎殒命,这种恩情,父皇真的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