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出现叛乱,自然在张恒的意料之中,为此他甚至早就准备好了粮草辎重。
刚好张飞刚刚独掌一军,麾下士卒又都是拼凑而来,可以说是综合素质最差的一支,借此力量整合一番也不错。
唯一对叛乱之事有些不满的,就只有刘备一个人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满,而是觉得有些难过。
“子毅啊,咱们入主徐州已两载有余,如今还是第一次出现叛乱之事,实在令人痛惜。”刘备低声叹息道,脸色想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正如一件完美无暇的玉器,忽然出现了一道离恨,让他既惋惜又难过。
对于他强迫症般的道德洁癖,张恒自然不会惯着。
“玄德公放心,等新政推行到兖州和青州境内时,叛乱还会更多的。”张恒笑道。
此言一出,立刻招来了刘备的白眼。
我是这个意思吗?
敢情叛乱越多越好是吧!
刘备咂摸了两下嘴巴,还是有些郁闷道:“你说咱们原本发展的好好的,而新政这等立在千秋之事,短时间内又不可能看到效果,你为何非要此时施行?”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一世之功,千秋之利,总得有人为天下先,为何不能是玄德公为之?”
张恒笑道:“他年青史留名,后世皆拍手称颂,玄德公岂非功莫大焉!”
一听这话,虚荣心作祟的刘备顿时来了精神。
“不错,子毅之言是也!
如此万世之功,岂有拱手让人之理!”
“玄德公英明!”张恒照例拍着马屁。
“你估算一下,如此下去,新政多久能完全推行下去?”刘备继续问道。
“玄德公,新政可不仅仅有清查户口,丈量土地。还有垦荒屯田,开展商业等策略,并非短时间所能完成。以下官估算,非得三四载不能见其功。”
责令寡妇改嫁,父子分家,以及鼓励商业,垦荒屯田的政令都已经下去了,接下来就等着它们慢慢生效就是了。
政策没问题,过程没问题,执行的人没问题,那么结果出问题的概率就不大。
刘备却很高兴,“三四年,也不算很久。新政若能成,子毅当为首功也!”
听到首功二字,张恒忽然想起了某个倒霉蛋,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玄德公,首功并非下官,而是子瑜。”
说起诸葛瑾,刘备也不厚道的笑了。
他这个被张恒扔出去的马前卒,此时在徐州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新政虽然张恒是幕后主谋,但他诸葛瑾始终是明面上的倡议者。
那些老老实实合作的世家豪族,也是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跟张恒对着干,于是只能把怒火洒在诸葛瑾身上。
这几个月以来,诸葛瑾哪怕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生怕被人揪住小辫子。
可饶是他如此小心,毕竟犯了众怒,还是被人抓到了错处。
上个月,一众世家官员联名向州府告了诸葛瑾一状。
理由也很无厘头,说他没有为父亲守孝三年,所以大不孝!
这是诸葛瑾无法否认的,毕竟他确实没有守够三年。
但在汉代,这可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一众世家官员群情激奋,强烈要求把诸葛瑾下狱审问,最好能死在里面,出这口恶气!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罪名,而暗中的中伤,更是数不胜数。
有告诸葛瑾欺压良善的,也有说他强抢民女的,更有说他贪腐成风,反正怎么坏怎么来呗。
在众多的告状中,诸葛瑾已经被形容成了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渣,就该人道毁灭。
如果说这些诸葛瑾还能忍,那么最让他破防的,就是另一则罪名了。
由于父亲诸葛珪亡故,继母宋氏的奉养之责,便落在了诸葛瑾身上。
可继母宋氏方才年满三十,正是风韵犹存之时,却跟继子住在一起,自然成为了那些人的攻讦方向。
跟继母有染的消息一经传出,诸葛瑾当即被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冰凉。
不孝依旧是大罪了,再来个烝母,他还要不要活了!
虽然大多数官员都知道他是清白的,但百姓不知道啊!
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一旦风闻扩大,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更惨的是,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继母宋氏的耳中。
不堪受辱的宋氏,当晚就在房中上吊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下来。
于是第二天又传出了消息,诸葛瑾烝母不成,便欲杀之。
这下诸葛瑾彻底抑郁了,一连数日都魂不守舍,一度想自杀算了。
他知道帮助张恒的代价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但那些世家官员却还是不愿放过他,依旧要拿他治罪。
眼看风波越闹越大,最终还是刘备出面平息了此事。
诸葛瑾私德有亏,罢免官职,永不录用,责令其回琅琊老家,继续为父守孝!
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但终究是没讲诸葛瑾下狱。
一旦下了狱,他的性命必然不保。
如今他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以守孝之名远离旋涡,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本来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但那些世家官员显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明面上当然不敢刺杀,但可以借刀杀人啊。
就在诸葛瑾罢官之后,准备回乡继续守孝之时,坊间又传出了一则消息。
之前强令寡妇改嫁的政策,就是他提议的。
这下百姓们可不干了!
他们可不管寡妇改嫁的好处,只觉得自己朴素的情感受到了伤害。
于是,在诸葛瑾启程归乡的当日,一众百姓便将他围住了。若非绣衣执法赶到的及时,诸葛瑾好悬能活下来。
经此一事,诸葛瑾也成功得到了一个外号。
不许天下有节妇,简称"天下无寡"!
人家普通读书人,混了多少年,也不一定能搏一个清议界的称号。
诸葛瑾倒好,直接就有了,而且是天下闻名,这福气着实不小。
这一连串的打击,直接让诸葛瑾道心破碎,估计要消沉个几年了。
“此事,倒真是苦了子瑜了。”刘备叹息道。
张恒却笑了笑,“自古成大事者,毕竟一番磨练。如此大起大落,必能磨练子瑜心性,他日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