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惊了惊,回过身来,待看到来人时,朝歌的心底才真真正正地卸下了紧张防备来,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朝歌小小年纪哪里能承受得了,此时有了依靠,才发觉自己已经被冻得四肢僵冷,朝歌向那令她安心的温暖怀里缩去,整个人瘫软下来,小手搂着赵公陵的脖子,吸着鼻子,把冷冰冰的脸颊挨在赵公陵的颈间取暖,看来被冻得不行:“公陵哥哥……”
赵公陵于朝歌,就像怀之明之于朝歌一般,是朝歌愿意依赖信任的兄长,在他们面前,朝歌便难免格外的娇气,她又尚且年幼,樊夫人对她教导的男女之别也只是初见成效,此时此刻她又冷又累,疲乏得站也站不住,自然对赵公陵不设防。
赵公陵微微一愣,才发觉这小小的身子被冻得发冷,赵公陵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披风往朝歌背后一裹,令她整个人被裹在了这温暖的披风之中。
朝歌这小小的动静显然是惊动了那两人,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意味深长地朝萧辨看了一眼,随即覆手而去,一跃上了屋檐,那黑色身影很快便隐入了夜色之中,显而易见是要萧辨自己收拾残局。
萧辨苍老的面容上顿时起了杀机,虽说自己不曾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但私下与那人相见,已足以惹祸上身,而那黑衣人分明是要置身事外,留他一人收拾残局,萧辨泛着杀机的目光朝那密丛看去,袖中已有短剑滑出,待他对上了一双冷肃威严的眼睛时,却是顿时楞住了,赵…赵公陵……
只见赵公陵抬头扫了他一眼,那眼中含着警告,而他面前拱起的披风中,分明是个小人儿站着的轮廓,那女娃娃是背对着萧辨的,此时又整个人依靠在赵公陵身上,因而不曾察觉萧辨的杀机,而赵公陵不动声色,也分明是不想惊动了那小家伙。
萧辨愣了一愣,脸上有一瞬的慌张闪过,今日他擅作主张,是未曾向赵公陵禀报,但那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以听明白方才的对话,若是不除,便是一颗随时引爆的大患,但赵公陵眼含警告,萧辨不敢贸然与赵公陵产生分歧,犹豫了片刻,只好默不作声地将短剑收入袖中,背道离去。
朝歌显然是未察觉方才那乍起的杀机,她被赵公陵护在怀里,身子也稍稍暖和了些,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追到这里而迷了路的事,朝歌吸着鼻子将已经暖和了些的小脸从赵公陵的颈间抬起,向赵公陵求助道:“公陵哥哥,稚姐姐往湖边去了,歌儿怕她有危险。”
赵公陵微微皱眉,那樊雉他也见过,是个有些城府野心的女子,太液池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那樊雉自尊心极强,生出自决之心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样有野心的人,在踏出第一步时,就应该想到,越是诱人的东西,就越会让自己万劫不复,跌入万丈深渊,今日又怎么会甘心成为湖上浮尸,永世为人笑柄?
便是她真心寻死,今日能救得下一时,也救不了她一世。
赵公陵的眼神深邃难测,朝歌与他们这些人都不同,朝歌生性单纯善良,是这世间难得的一片无邪,但无论如何,人都会无可避免地长大的,就如同如今的朝歌,正在逐渐见识到这世间残酷的一面,她会随之改变,以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只是在那“无可避免”到来之前,这些道理赵公陵却不愿意与朝歌明说。
“回去吧,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别担心。”赵公陵抬起手,落在朝歌的头顶时,却有一瞬的怔忡,但在那一瞬的怔忡后,赵公陵仍是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头顶,揉了揉,眼神也不自觉地放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