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秉烛夜谈,忽然听见,四更天里不远处偶有两声马嘶。
“兄长别说了,抓紧走。”周公瑾一边收拾行囊一边说道。
白展堂知道虽然周公瑾平常言辞狠厉了些,但总归不会害自己,周瑜高瞻远瞩,自然说的都不无道理。
“本来看祖郎大军毫无纪律章法,没想到,少了两人的队伍竟然也这么快就有所察觉。”白展堂皱眉道。
方才只是贼山越的尸首扔在了后山并未多做处理,若是此时祖郎大军回看,总能在遍地的血迹中找到蛛丝马迹,嗅到危险的气息。
白展堂当盗圣的时候,还有偷了什么物件要将东西放回原位的严谨性,可是这人和东西不同,尸首能送回去,魂儿总归是没了的。
要真送回去也不太行。
白展堂摇头轻笑,回头发现周公瑾正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自己,“兄长,我要在玩笑此刻要是被祖郎大军追上,就凭你我二人之力,如何能护得住,孙家宗室到时候要是想逃可就难如升天了。”
白展堂连忙跑去叫孙邻母子,去厢房叫人的时候,不忘对跛脚汉子的窗前嘱托上一句,叫这对命徒多舛的农家夫妇快些跑路。
没想到祖郎大军中回来查看的山越们也不是吃素的,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院外叩门。
“开门开门。”
农家夫妇坐在房间中不敢出来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帮贼人砍了头去。
白展堂往房间的方向看了看,只得双手插在袖口里,佝偻着背佯装成农家汉子前去开门。
“哟,几位爷,这更深露重的什么事儿啊?”白展堂憨笑的时候,甚至挤出了两道褶子。
将农家小院的房门只掀开了一道小缝,铺门缝里望去,这帮人约有十人左右,个个身材魁梧,向来是祖郎发现了身后缺了两人,命人查探而去。
附近的农户又不多,排查到这里自然不需要太多时间。
手中抓着两枚石子,白展堂略微低头的看着众人。
“我们在这附近死了两个兄弟,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人经过?”带头的小山越上前问道。
老白连连摇头,“不知道啊,刚才只是听见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惹得小儿哭闹,我们还在屋里睡着呢。”
本想着随意扯上两句谎也就脱身了,哪知道几个山越低声嘀咕着似乎在商量什么,白展堂凑上前去本想听听当地的黑话,却被山越赶了回去。
“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
此时是对方人多,虽然武力未必多高强,但老白若选择此刻动手,则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山越们一脚踢开,房门直接闯了进去。
厢房中的堂嫂早已穿戴整齐,抱着小孙安迎门而立,而住在堂屋里的农家夫妇,却只是坐在屋里瑟瑟发抖,跛脚汉子扯过将棉被盖过脖颈,生怕那些山越看见自己脖子上的淤青,察觉出蛛丝马迹。
只有揉着眼睛的小虎却生生地蜷缩在小屋的角落里,看着那些山越肆意地搜刮着房间内的东西。
“这是什么?”
山越从床头拿起被小虎时常拿在手中已经包浆的小木马。
小虎被吓得早就没了魂,安静的躲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山越随手就要将小木马揣到怀里,小虎急的眼睛滴溜溜直转,鼓足了勇气正要开口,却被山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山越的手脚何其麻利,直接将小木马揣到了怀中,这时一只小手却又将小木马夺了回来。
“那是他的。”小孙邻从屋外赶来,拿着小木马,挡在了山越面前。
小虎的眼中露出微光,却始终不肯吭气。
孙邻将小木马还给了小虎。
山越自然有一身匪气,瞪圆了眼睛看一下小孙邻。
可是小孙邻也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自幼跟着父亲孙贲一起长大。
身上不说有一腔将气,起码也有一身虎胆。
面对凶神恶煞的矮胖山越,丝毫没有半点退缩,迎着对方的目光,向前昂首挺胸的看去。
山越也意识到,这的确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
这个抢娃娃东西的山越本就是祖郎老巢里势微的一个,平日里在庄子唬不住人也就罢了,没想到今天连个孩子也吓不住了。
矮胖山越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对着小孙邻又是一番恐吓,没想到孙邻仍旧丝毫不惧。
人小鬼大的孙邻别看个头不高,但气势却足,让矮胖山越一时间也没了半点能震慑住他的威压,顿时手持板斧就要劈下,却被屋外一人当场喊住。
“山老爷给条活路!”跛脚汉子看见小孙邻要被欺负,连忙从堂屋跑出来阻拦道。
看着小老儿的样子,这贼山匪才有了一点儿阳眉吐气的感觉,一连从农家扯走了几根白萝卜这才肯罢休。
这十个山越在农户家搜刮了半天连吃带拿,除了周公瑾一身英气,难掩神采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走吧走吧,都是老实人家,哪里会坑杀咱们兄弟呢。”这个山越搂着怀里的东西,朝着院外走去。
一个年长些的山越,却时不时的回望。
“小兄弟,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白展堂缩着双手,装作一副老实庄稼汉的样子,连忙陪笑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走在路上难免有个照面,这有什么稀奇的。”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