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周公瑾恋恋不舍的回头。
周公瑾自然明白白展堂这是缓兵之计,只是计谋生生将他自己搭了进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我不走,我要跟堂叔父生死一处!”小孙邻是此间最不乖的一个。
小虎和孙家二娘此时都已经像蔫儿了的茄子一样,不声不响地跟在周公瑾的身旁。只有这个小孙邻,大吵大嚷着要带上白展堂一起走。
周公瑾猛地朝着小孙邻脖颈处下了一手刀,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击未免手劲有些过重。
但周公瑾此刻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在乎,他一方面是不想让小孙邻坏了白展堂的拖延之策,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怨怼。
毕竟如果没有小孙邻当众承认自己是孙策的侄子,此刻他们估计早就脱身,恐怕都能和援军会合了。
周公瑾看待小孙邻就像看待白展堂身上的一部分。
身为主公,白展堂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但是他那点侠义之心,和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的性子,在这云波诡谪的庙堂上实在是太过于微末。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份狭义之心会助于他在百姓口中立下盛名,但在周公瑾的眼中,那些事情其他诸侯也会做,不过只是做给旁人看的,算不得数。
周公瑾带着三个孩子转身上马,急速离开。
眼见周公瑾走远,而后方再无追兵,白展堂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好了,都依你了,将硝石和火油交出来。”祖郎上前说道。
白展堂轻轻将两个瓷瓶放在地上,面色不急不躁,反而有些出人意料的平静。
“祖郎大帅,你是用刀用枪,还是用剑用戟?”白展堂的口中叼着一棵草,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神态,让他看起来比祖郎更像山越。
祖郎挑了挑眉,心想,这人是不是病入膏肓了?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还能这样淡定,看来孙策这几年还真是没少锻炼,毕竟初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你究竟是不是孙策?”不看长相单论性情,祖郎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一方主公。
“不是啊。”白展堂坏笑道,“我出身颍川,你要非追问我到底是谁,有一句家乡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祖郎有些犹疑,如果自己动用全部力量,回头只得到了一个孙策的替身赝品,这说出去不还得让十里八村的山越笑掉大牙?
“我嫩叠。”白展堂说完便放声大笑,看着祖郎一脸不解的神情,几乎都要笑得肚子疼。
“他说什么?”祖郎看向四周问道。
山越中大多是江东江西的子弟,偶有几个从颍川逃荒而来的,也是支支吾吾不敢言。
“怕什么说啊!”祖郎对着一个祖籍颍川前来投奔的小山越呵斥道。
“我……我是你爹。”小山越连忙跪地说道。
身边几个亲信的楞头青连忙上前对小山越拳打脚踢。
“住手,不是他说的!”祖郎皱了皱眉头,拉住了身边的几个亲信。
“大帅,我们刚才都听见了,就是这小子胡说的!”
这个没头脑的连连称道。
任凭白展堂在一旁笑的直打滚后,几个人方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孙贼说的!”
几个楞头青看着白展堂就要冲杀过来,仍被祖郎一把拦住。
“说好不要以多欺少,说话就要算数,让我来!”祖郎凝神运气,脸色却早就被气的通红。
白展堂也伸出手被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略显正色道,“来吧,你有什么能耐只管招呼!”
话音未落,直见一柄长枪朝着面门袭来。
白展堂知道方才自己的那个玩笑,足以让祖郎盛怒。
人一怒就会停止思考,一停止思考就不会想着去抓周公瑾他们回来。
这便是白展堂激怒对方的全部目的。
小心闪过一柄疾驰而来的长枪,长枪之后又有长刀,长刀之后又有长剑,祖郎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过所谓样样通,样样松,不外如是。
祖郎的刀枪棍棒之法可以说是杂乱无章,却仅凭着内力的蛮横,足以碾压白展堂。
被高出自己两层内力的对手追着打,情急之下白展堂只剩自保。
双脚运用踏雪寻梅正要脱身,身行一跃已至半空,却被祖郎一把抓住后腿,生生从半空中扯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噗”地一声,一口鲜血从胸腔涌到嘴边狠狠喷出。
白展堂本来打算趁其不备溜走,哪想到祖郎早有防备,如今逃已经不可能,不如殊死一搏。
提起枯剑,白展堂起手便是一招昭燕,昭燕剑招气势磅礴如东风吹大河,如河水入大海,运剑时,周身剑气似薄纱拢起,知道让白展堂大为惊喜,从前用这招的时候,只到绵软无力,没想到须臾生死之间,竟也有了这样浩荡的剑气。
这都让他想起了某个枯坐在城门前的顽固老伍长。
他虽然一天都没教过自己,却是自己终身之师。
白展堂不住摇头,如果这回还有活命的机会,倒应该回去给他上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