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榛转身朝外走去,商鞅拖后半步紧紧跟着。刘榛道:“嬴驷这些年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太师阻扰,中间脱管了一年,但我刚才把这一年也补起来了。他能说出远交近攻,正是偶遇了鬼谷子门下的纵横双子星。若是我早知道,或许我就会换了这题,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商鞅道:“有此国策,秦国定能大出天下。”
刘榛恍若没听见商鞅的话,顾自道:“商鞅,事已至此,我终可实话实说。初始,我也属意嬴驷。十二岁的孩童,遭此大变,心中依旧怀着一丝期盼独自上路,让我觉得此子性情坚毅,或许可为。所以,我陪在他身边,期望我能将他变得更像秦公。但是我所观望到的此子心机让我心惊,这毕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商鞅,你们都将我当作了神仙,认为我能应付任何事。但我,终究是无法改变这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孩童的心。人心啊,是最难改变的。在白家庄的这些年,他的意志更让我生了一丝后怕,因故,一个月前,我前往白家庄是做好了让他离秦的准备。偏偏你来了。”
商鞅沉默着。
刘榛道:“我终究是不敢违天命的,看着他一步步竟然真的要重回太子,在最后那刹,我起了勇气试图再努力一下,但是,你又挡在了我面前。这天意啊,太可怕了。”
商鞅继续沉默着。
刘榛道:“商鞅,你的所为,让秦孝公石破天惊的族令终究成了笑话。即便我做的再天衣无缝,谁又会真的相信,这个结果不是秦孝公、太后与莹霞的私心,真的就是天意。嬴氏刚凝聚的心又要散了。但这与我无关了。我来秦国这几年,该我做的,我都做了,不该我做的,我也做了。商鞅。”刘榛转身看着商鞅的双眼:“天下无不散宴席。我要走了。带话给秦公,我还欠他一个承诺,若到了时日,请他传书到飞虎令府,我会尽快来见。”
商鞅听得刘榛居然生了走意,急忙拉住了刘榛的衣襟:“飞虎令,是我错了。”
刘榛甩开了商鞅的手:“商鞅,你又在认错了。莫非你一直认为,是我欠了你么?”
商鞅张口结舌,停住了试图再拉住刘榛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榛转过了身:“我期望,我们再不见面了。真是如此,那我煞费苦心做的一切还算有些作用。但若真是到了不得不见面的那一天,商鞅,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商鞅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刘榛说完就走,他喊了飞虎令,刘榛没有理会,他又喊了师叔,刘榛依旧没有理会,也不知道到底听见了没有。
空旷的场内终于只剩下了秦孝公与嬴驷两人。秦孝公道:“嬴驷,随我来,我带你重归庙堂。”
嬴驷执礼称是。秦孝公牵着嬴驷的手,一直走进最北端的祭堂。
进了祭堂,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秦孝公低头跪下了。嬴驷急忙跟在其后跪好。他听得秦孝公低声祷告:“嬴氏列祖列宗在上,渠梁之子嬴驷,迷途知返,经历重重考验,经飞虎令与商君同许,重归庙堂。”
秦孝公起身,摊开一边案台上的族册,提起金漆笔,将嬴驷的名字在自己的名下重新写好。秦孝公放下笔,指着牌位前的供台道:“嬴驷,今日带你来,更重要的是,我要为你讲述这道独一无二的金质秦公令。我精心制作了这道秦公令,用尽了奢华,是期望这道秦公令能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告诉我们的后人,商君与飞虎令对秦国是何等的千古不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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