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博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沉声道:
“虽说的确如此,但皇帝也有能用的手段!”
“先做出姿态欲要封伱为东宫,然后一道圣旨调你回京。”
“你若回京,便会立即被软禁起来。可若是不回,就是抗旨不尊!”
若是皇帝先放出要册封太子的消息,然后再宣她回京,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办法回绝。
太子之位你都不要,可是有异心?
哪怕李玉鉴是真的有异心,想着日后要亲自领兵前去神京,逼宫夺位。但这样的想法,却是不能表露出来分毫!
李玉鉴闻言,神色顿时一沉。
在沉默片刻后,她却又是开口道:
“抗旨不尊也无妨,只要再给我一年时间,封地上下就会只尊燕王令,而不知圣旨了!”
但很快,她便立即抬头看向雍博荣,眉头紧皱道:
“你如今都这样了,怎么还每日琢磨这些?”
“忧思过度,最是伤身!你现在就休息,这些事情以后都不用你操心!”
雍博荣闻言,连忙摆手,苦笑道:
“可别了!每日都被强行按在屋内,轻易不许外出,也太过无聊了。思考思考这些事情,总还能打发点时间!”
说到这里,雍博荣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如今秋收已经结束,齐国公暗中扶持的那些草莽就快要起兵举事,扰乱天下了。”
“只要暂时想办法不让皇帝下旨召回,神京朝廷那边怕是就要顾不上咱们了!”
青丘纯狐一族,就曾经想学着狐君当年的路子手段,在人间草莽之中寻找潜龙建立新朝,然后凭借人间王朝气运之力,谋夺妖君之位。
纯狐一族败亡之后,暗中被扶持起来的草莽英豪,便落到了狐君有苏元浩的手中。
而狐君有苏元浩在投靠李玉鉴之后,便主动提出,要借着这些草莽英豪们身上所携的潜龙气运,提前掀起天下动乱,使朝廷无暇顾及燕藩之地。
李玉鉴闻言,眼神顿时一动,沉吟着道:
“我在军中时便收到了消息,瓦剌于新城方向囤积重兵,应该是想要吞下辽东北境的那十几座城池!”
大梁故土辽东,如今以辽东城为核心的西南大半地盘,都已被收复。
但还有高句丽的绝奴部,盘踞于辽东北境的新城诸城,麾下有数万精锐。
李玉鉴在咸镜、平安两道设立高丽都司,将高句丽南北截成两断,新城已是飞地一块。
瓦剌那边,应该也是见高句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便对新城生出了窥觊之心。
雍博荣点了点头,笑道:
“高句丽虽然会拉仇恨,但瓦剌才是与我大梁交锋多年的心腹大患,朝野多有忌惮畏惧。”
“若是瓦剌有用兵之势,你这位燕王脱不开身,那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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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北境,新城。
作为辽东大城,新城的城墙巍峨耸立,城池之上,此时那面高句丽的旗帜,依旧在随风飘扬。
但城中军民之间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慌张无措。
显然,梁军一路高歌猛进,已经攻占咸镜、平安两道,截断高句丽南北的军报,已经传到了这里。
数十年前,绝奴部因为不堪忍受桂娄部欺压,掀起一场叛乱。
就是这场叛乱,导致高句丽王族衰落,从此逐渐沦为傀儡。绝奴部战败之后,却也被流放到了辽东北境,建立起了这座新城。
是以绝奴部封地,在高句丽四部之中最是贫瘠,仅有不足百万的人口,又因气候寒冷而物产不丰。
但就算如此贫瘠,这里也有着瓦剌所需要的奴隶、工匠、铁器,让瓦剌上下眼馋无比。
新城城主府之中,探马快步跑入,急声喊道:
“报!”
“少族长,前线五十里外,发现瓦剌骑兵踪迹!”
绝奴部少族长明临答夫,听到前线军报,猛地站起身来,惊呼道:
“什么,瓦剌来了多少?”
“仅在前线发现的前锋骑兵,便有三千之众!”
明临答夫脸色铁青,怒吼道:
“该死的瓦剌人,竟敢落井下石!”
新城这边虽有高句丽数万精锐驻守,可现在北有瓦剌虎视眈眈,南有梁军扼守盖牟城。
南北夹击之下,外无援兵、物资,内无士气战心,已然成了一块死地!
明临答夫身边将领,此时也是面露彷徨惊恐,纷纷道:
“少族长,我等该如何是好?”
“投靠瓦剌,或许还可有一线生机!”
“不可,瓦剌残暴,还不如投靠梁人。”
“当初锦州纵兵劫掠,我绝奴部皆有参与,与梁人有血仇。梁国的那位燕王,可是发誓要为锦州百姓报仇啊!”
“可落到瓦剌手中,也未必好上多少!”
……
绝奴部最是贫瘠,所以当初在锦州劫掠时也是最凶残的。不少将领都沾着锦州百姓的血仇,最怕落入梁军手中被清算。
而瓦剌难改草原习性,野蛮残暴。投降瓦剌,依旧保不住手中的权势地位!
明临答夫看着争作一团的手下将领,脸色铁青一片,当即朗声喝道:
“都住嘴!”
一众将领声音顿时一滞,下意识地对着明临答夫躬身行礼,不敢违逆。
明临答夫虽只是绝奴部的少族长,但只从麾下众将对他的信服程度,却也能够看出他是极有手段的!
“投靠梁人没有好下场,投靠瓦剌更是一样。”
“既然如此,咱们便谁都不靠!”
说到这里,明临答夫拔出腰间佩刀,冷声喝道:
“传令,整顿大军,我要亲自领军,击退瓦剌兵马!”
众将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劝道:
“少族长,北有瓦剌南有梁军,四面皆敌,还请三思啊!”
明临答夫眼神凌厉,沉声道:
“梁军兵锋虽厉,可兵马数量不足,又被牵制在清川江北岸,一时之间难以顾忌我新城兵马。只有先挫瓦剌,方才有一线生机!”
众将闻言,见明临答夫心意已决,当即犹豫着行礼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