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4章党争
这世间有一个词,叫作分桃之爱。
故事的主人公是春秋时期的卫国国君卫灵公与男宠弥子瑕。
弥子瑕得宠的时候,有一次得知自己的母亲生病,于是矫诏驾着国君的车子回去探望母亲。
卫灵公闻之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而犯刖罪!”
意思就是,唉呀子瑕真是孝顺啊,为了母亲,竟然连断足之刑也无所畏惧。
因为依卫国之法,窃驾国君车驾者罪至刖,也就是砍掉双脚。
又有一次,两人同游果园,弥子瑕摘了一颗桃子,吃了几口,觉得很甘甜,于是转身就把自己啃过的桃子递给卫灵公。
君曰:“爱我哉,忘其口而念我!”
意思就是你好爱我啊,忍着馋劲把可口的蜜桃让给我吃。
这就是所谓的分桃之爱。
处理完顾雍的后事,谁可接替丞相之位,就成了当务之急。
可谓是爱屋及乌,恨屋亦及乌。
看着陆逊这般模样,孙权终于也觉得自己可能说话有些过重。
而青徐之地,正好夹在其中。
全公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阿郎这还有什么好想的?我与那潘夫人约好了见面,陛下多半也是会过来。”
寿春,寿春,一提起寿春,大都督全琮就是一肚子火。
“所以他有意让你们汉国取了洛阳之后,挥师向南,配合他拿下合肥呢!”
全琮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揭露了当年的典军陈恽,是如何欺瞒君上,诈增功劳,导致朝廷对军中将士赏罚不公。
而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抗,陆逊当年亦曾经亲口跟孙权解释过,是为抗贼之意。
大吴府库比脸都干净,你堂堂一个上大将军,还代行丞相之职,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说白了,你不就是想着从少府这里掏钱,供自己去攻打合肥?
待汉国与大吴联手瓜分完关东之地,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南边有据江淮之地的大吴,北边有隔河相望的司马懿。
悲恨交加之下,得知顾雍后人竟是如此不堪,当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打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打下来。
全琮不但拿出了功劳簿,指出上面诸多军功的谬误之处,而且还找到了当年的军中将士,以证其辞。
这让他在心惊敬畏的同时,也算是知晓了孙权的某些心思。
而且只要拿下了合肥,再加上汉国在北方的攻势,大吴便可趁机把淮水之地,尽纳囊中。
孙权现在要的,是先稳定内部,重新平衡吴国内部各方势力,为后来者铺路:
我把陆逊你从襄阳调回来,甚至不让你回武昌,原因也是在于此。
“寡人无忌,对汝近而任之,没想到汝欲私为外甥谋功,竟作出如此之论!”
现在陛下居然还要让他给这个奸佞小人道歉?!
“我听闻,上大将军欲劝陛下改关税之事,荆州易市不会有变故吧?”
同时引诱汉国先取大河以南之地,不但可以借助汉国之手图谋中原,甚至还会让汉国陷入两难之地:
上大将军叩阙一事,在朝中闹得颇有些沸沸扬扬。
此时,他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为顾氏求情,早就按捺不住自己脾气的孙权,当着众臣的面,斥责陆逊:
“昔日寿春论功,朝堂未有定论,若非汝一封书信,言驻敌之功大,退敌之功小,何来今日之过?”
而且顾雍尸崩未寒,他亦不好做得太过,这一次,趁机敲打顾氏一番,也就够了。
而这少府的钱,绝大部分正是通过校事府辛辛苦苦弄来的。
“你是陛下的女婿,就陪同我入宫,给陛下请安,趁机提起寿春军功一事,有何难哉?”
“这家伙过去曾假传君令,擅自动用我的车子;还目无君威,把自己咬剩下的桃子给我吃。”
当年石亭一战,嘉兴侯(即朱桓)建议在险要之处提前截断曹休退路。
而有心入宫打探消息的全公主,这一日喜滋滋地回来,悄悄地对全琮说道:
“上大将军志在谒诚,謇謇在公,更绝非是会为姻亲子弟谋求私利之人。”
想想就窝火!
事实上,这些年来,吴国府库早就是入不敷出。
陆伯言一封书信,逼得全氏子弟不得不屈于张、顾二人之下。
无论后面汉国是挥师北上,还是背盟南下,都面临着背腹受敌的尴尬局面。
丞相顾雍尸骨未寒,顾家就遭此大难。
到时大吴就有了最大的回旋余地。
“妾亲耳听闻,难道还能有错?”全公主有些激动地劝道,“阿郎,澄清寿春军功一事,正当其时啊!”
他虽有削弱顾氏之心,但终还是顾念顾雍昔日之功。
代丞相之职嘛,就差了那么一个名义而已。
陆逊身为外臣,自然是没有资格知道皇帝的少府还有多少钱。
如能成功,就可乘胜追击,直取寿春,割据淮南,进而谋图许、洛。
全琮进馋,让他的阿弟蒙冤入狱。
等弥子瑕年老色衰,开始被卫灵公所厌。
就算是顾氏乃吴郡四氏之一,也不免有些混乱起来。
良久之后,陆逊抬起头,望向上面的皇帝,眼神呆滞而空洞,喃喃地说:
很快,他的机会来了。
(注:顾氏兄弟是陆逊的外甥)
“阿郎,陛下对陆伯言甚是不满,妾亲耳听到,陛下在宫里骂他不识抬举,何图凶丑,专挟异心!”
“说什么襄阳已下,惟余合肥,合肥一破,则大吴桎梏尽去。”
这令卫灵公不禁想起以前的事,越发觉得生气:
但不知为何,孙权却是一反常态的,迟迟不肯表露态度。
吕壹被糜十一郎这么一激,不禁就是哼了一声:
“此皆外人所传,诚不足以为信。你道他劝谏陛下改关税之事,是为何?正是为了让他领军去攻打合肥!”
所以说,失去了洛阳,对据有河北的司马懿而言,未必全是坏事。
“且容我想想,寻个好机会……”
再加上来吴国后观察发现的种种迹象,无不暗合兄长之前的判断。
孙权对陆逊的态度,大抵和卫灵公对弥子瑕也是相类似吧。
得了好处,却从来不念校事府的好,甚至还天天骂自己等人奸佞祸国。
延熙六年的十二月,对于吴国朝堂来说,注定是个寒意肆扰的月份。
这些日子以来,孙权本就因为陆逊叩阙之事恼恨不已,再加上顾雍去世,又让他悲痛哀伤。
得知陆逊的动静后,他前去寻吕壹,有些担心地问道:
寿春论功一案,本是争论不休。
孙权得知,甚是悲痛,亲自素服临吊,谥曰肃侯。
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陆逊为孙权所厌,抗贼就变成了抗议。
糜十一郎一听,再看到吕壹这般表情,于是试以言语挑之:
“我曾闻,上大将军长于计校,出身忧国,有匪躬之节,陛下信之重之,又怎么会一己之私而蒙蔽陛下?”
全靠着孙权的少府补贴——也就是皇帝个人小金库补贴国用——才能年年出兵北上。